◎ 第九卷 廢昏庸更扶明主 殺大将自壞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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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黨,伺察禁省,有不與己同者,必百方構陷之。

    推崇義康,無複人臣之禮。

    帝聞之益怒。

    殷景仁密言于帝曰:“相王權重,群小黨附,非社稷計,宜少加我抑。

    ”帝深然之,于是決意黜義康而誅湛等。

    一日,以密旨召義康入宿,留止中書省。

    其夜帝出華林園,坐延賢堂,召殷景仁。

    景仁卧疾五年,雖不見上,而密函去來,日以十數,形迹周密,莫有窺其際者。

    至是聞召,猶稱腳疾,坐小床與人見。

    誅讨處分,帝皆委之。

    收劉湛付廷尉,下诏暴其罪惡,就獄誅之,并殺其三子,及其黨劉斌、劉敬文、孔胤秀等八人。

     先是骁騎将軍徐湛之與義康尤親厚,帝惡之,事敗被收,罪當死。

    其母會稽公主,于兄弟為長嫡,素為帝所敬禮,家事大小,必咨而後行。

    高祖微時,有納布衫襖,臧皇後手所作也。

    既貴,以付公主曰:“後世有驕奢不節者,可以此衣示之。

    ”至是公主入宮,見上号哭,不複施臣妾之禮,以錦囊盛納布祆,擲于帝前曰:“汝家本貧賤,此是吾母為汝父所作。

    今日得一飽餐,便欲殺我兒耶!”帝乃赦之。

    又吏部尚書王球,簡淡有美名,為帝所重。

    其侄王履,貪利進取,深結義康、劉湛。

    球屢戒之,履不悛。

    誅湛之夕,履恐禍及,屦不及穿,倉皇奔至球所求救。

    球命左右取屦與之,飲以溫酒,謂之曰:“常日語汝雲何?”履怖懼不能答。

    球徐曰:“阿父在,汝亦何憂?”時帝本欲殺之,以球故,竟免其死,廢于家。

    帝以湛等罪狀示義康,義康即頭謝罪,上表求貶,乃出為江州刺史,幽之豫章。

    義康停省十餘日,見帝拜辭,帝惟對之恸哭,餘無所言。

    既發,帝遣沙門慧琳視之。

    義康曰:“弟子有還理否?”慧琳曰:“恨公不讀數百卷書耳。

    ”先是謝述累佐義康,數有規益,未幾早卒,義康因歎曰:“昔謝述惟勸吾退,劉班惟勸吾進,今班存而述死,其敗也宜哉!”及在安城讀書,見淮南厲王長事,廢書歎曰:“自古有此,我乃不知,此慧公所以恨我不讀書也,罪何以免?”今且按下。

     再說義康既出,不數月景仁亦死,帝旁無信臣,唯詹事範蔚宗以文學見知,然亦不甚委任。

    有散騎郎孔熙先者,博學文史,兼通數術,其父為廣州刺史,以贓獲罪,義康救之得免。

    及義康遷豫章,熙先密懷報效。

    且以天文圖谶,帝必以非道晏駕,由骨肉相殘,江州應出天子,因欲弑帝,立義康。

    見朝臣内,惟範蔚宗志意不滿,可引與同謀,乃結蔚宗甥謝綜,以交蔚宗。

    熙先家饒于财,數與蔚宗博,故為拙行,以财輸之。

    蔚宗既利其财,又愛其文藝,由是情好款洽。

    一日,二人偶談時事,熙先連稱可惜者再。

    蔚宗問:“何惜?”熙先曰:“吾惜丈人以蓋世之才,不立蓋世之功耳。

    ”蔚宗又問:“若何立功?”熙先乃說之曰:“彭城王英斷聰敏,人神攸屬,失職南垂,天下憤怨。

    小人受先君遣命,以死報彭城之德。

    迩來人情騷動,天文舛錯,此所謂時運之至,不可推移者也。

    丈人順天人之心,結英豪之士,表裡相應,發難于肘腋,然後誅除異己,崇奉明聖,号令天下,誰敢不從?小人請以六尺之軀,三寸之舌,立功立事,而歸諸丈人。

    丈人以為何如?”蔚宗愕然不應。

    熙先曰:“又有過于此者,愚則未敢道耳。

    ”蔚宗曰:“何為也?”熙先回:“丈人奕葉清通,而不得連姻帝室,人以犬豕相遇,而丈人曾不恥之,欲硁硁自守,不亦惑乎?”蓋蔚宗門無内行,有中冓之羞,為時鄙賤,故熙先以此激之。

    蔚宗果以為大威,思欲建非常之事,一洩其辱,反意乃決。

    正是:狂言頓起蕭牆禍,治日偏多肘腋憂。

    但未識弑逆之計,行于何時,且聽下文再講。

     少帝不君,徐羨之等為社稷計廢之,更立賢主,不謂無見。

    但廢之可也,乃必弑之,又殺廬陵,其惡已極。

    宜文帝之拊心痛哭,而不能忘情于羨之、亮、晦也。

    文帝與義康,骨肉之愛,忘其形迹,從古少有。

    乃小人貪欲,從而構之,遂使弟兄之愛,不能保全,可為痛恨。

    此聖人别嫌明微,所以必慎之于早耳。

    道濟有大功于宋,并無絲毫過失,義康聽小人之谮,竟爾專殺,自壞長城,豈不可惜。

    卒惑于邪說,妄希非分,以至喪身。

    小人之不可親近,至于如此。

    孔子所以教人遠小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