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九卷 廢昏庸更扶明主 殺大将自壞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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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彭城王妃,被發徒跣,抱晦而哭曰:“大丈夫當橫屍戰場,奈何狼籍都市?”晦有慚色。

    帝既誅晦。

    論平賊功,進道濟為司空,封永修公、江州刺史,到彥之為南豫州刺史,以彭城王義康為侍中,委以國政。

     義康,帝之次弟,性聰察,曾為南徐州刺史。

    在州職事修治,與帝友愛尤笃。

    而帝自踐祚以來,羸疾積年,心勞辄發,屢至危殆。

    義康盡心奉恃,藥石非口所親嘗不進,或連夕不寝,總理内外,曲合帝心。

    故凡所陳奏,入無不可,方伯以下,并令義康選用。

    生殺大事,或自斷決,帝亦不怪。

    由是勢傾遠近,朝野輻湊,每日府門,當有車數百乘,義康引身相接,未嘗懈倦。

    複能強記,耳目所經,終身不忘。

    好于稠人廣席間,标題所記,以示聰明。

    嘗謂左右曰:“王敬宏、王球之屬,碌碌庸才,坐取富貴,那複可解!”然素無學術,不識大體,朝士有才用者,皆引入己府,私置僮仆六千餘人。

    四方獻饋,皆以上品薦義康,而以次者供禦。

    帝嘗冬月啖甘,歎其形味并劣。

    義康曰:“今年甘殊有佳者。

    ”遣人還東府取之,大于供禦者三寸,自謂兄弟至親,不複有君臣形迹也。

     先是,領軍将軍劉湛,與仆射殷景仁素相莫逆,其進也,景仁實引之。

    湛既進,以景仁位遇本不逾己,而一旦居前,意甚憤憤。

    又以景仁專管内任,謂為間己,猜忌漸生。

    知帝信仗景仁,寵通不可奪,遂陰與義康相結,欲因宰相之力以回上意,傾黜景仁,獨當時務,屢使義康毀之于帝。

    景仁對親舊歎曰:“引之令入,入便噬人,吾且避之。

    ”乃稱疾解職。

    帝不許,使停家養病。

    又湛與道濟不睦,而道濟功名日甚,寵命頻加,益忌之。

    會帝久疾不愈,自懼危笃,使義康具顧命調。

    義康之黨,皆謂宮車一日晏駕,大業當歸彭城,而慮道濟立異,湛于是說義康曰:“道濟屢立奇功,威名甚重,其左右腹心,并經百戰。

    諸子又有才氣,主上若崩,道濟不可複制,非大王之福也。

    盍先除之,以絕後患?”義康信之,乃言于帝,召道濟入朝。

     當是時,魏方入寇,道濟出師拒之,前後與魏三十餘戰,所向皆捷,軍至曆城。

    魏縱輕騎邀其前後,焚燒谷草,道濟軍乏食,乃自曆城引還。

    軍人有亡降魏者,告以食盡,魏人追之,衆恟懼将潰。

    道濟夜唱籌量沙,以所餘少米覆其上。

    魏軍見之,謂道濟資糧有餘,以降者為妄而斬之。

    時敵人甚盛,騎士四合,道濟命軍士皆披甲,已白服乘輿。

    魏人疑有伏兵不敢擊,稍稍引退,道濟乃全軍而返。

    歸未逾月,忽有調至,召之入京。

    其妻向氏曰:“高世之功,自古所無,今無事相召,未識吉兇若何?”道濟曰:“吾方全師保境,何負國家,而緻患生不測!,汝無慮焉。

    ”遂行。

    既至建康,以帝疾未瘳,留之累月。

    會帝病稍間,召而見之,慰勞且至,命即還鎮。

    道濟方出宮,帝忽昏迷,不省人事。

    劉湛謂義康曰:“道濟既召之來,未可縱之去也。

    ”遂執之,下诏稱道濟潛散金貨,招誘不逞之徒,因朕寝疾,規肆禍心,收付廷尉。

    道濟見收,勃然忿怒,目光如炬,脫帻投地曰:“乃壞汝萬裡長城。

    ”遂死。

    并誅其子十一人。

    又殺其參軍薛彤、高進之,二人皆道濟腹心,有勇力,号萬人敵,時人比之關、張者。

    魏人聞之喜曰:“道濟死,吳兒輩不足複憚矣。

    ”後人作長歌挽之曰: 寄奴崛起開鴻烈,四方猛士歸心切。

    風虎雲龍會一朝,就中道濟尤瑰傑。

    身經百戰立奇功,血痕染得征袍紅。

    懾服強鄰鎮西土,手魔旄钺摽雄風。

    一朝讒口紛紛集,鳥盡弓藏從古說。

    韓侯見執黥彭烹,千古冤魂同一轍。

    目光如炬發沖冠,投帻狂呼白日寒。

    自壞長城真可惜,徒令志士心為酸。

    嗚呼!長城自壞亦已矣,宋祚傾頹魏人喜。

     道濟既死,帝在病中未知。

    及疾瘳,義康奏之,帝深惋惜。

    謂義康曰:“爾何匆遽若此?”義康曰:“劉湛為臣言,不殺道濟,後必有患,臣故誅之。

    ”帝由是怒湛。

     卻說湛初入朝,帝悅其才辯,每與談論,必竟日始退,習以為常。

    至是帝為左右曰:“向吾與劉班言,每視日早晚,唯恐其去。

    今與劉班言,吾亦視日早晚,惟恐其不去。

    ”湛亦覺帝寵漸衰,乃欲使後日大業,終歸義康。

    陰結廷臣劉斌、劉敬文、孔胤秀等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