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夢繁華成灰土

關燈
台下村民仰面瞠目,彼此推擠,都巴不得那些飛塵隻落在自己一個人頭上。

    一些老弱傷病的村民被擠在地上,嘶聲慘呼。

     小晏回頭對縣尹道:“既然他們體内的屍毒已經封印,縣尹大人也可以領着高台上的村民下去。

    一來台下村民半數有傷在身,缺衣少食,正需要縣尹大人赈濟;二來台上村民也勞累了整整一夜,應當休息了。

    ” 縣尹看了看台下,頗有些猶豫,對小晏道:“這位公子雖然替他們封印了體内屍毒,但他們喪心病狂,損人利己之心已入骨髓,不是一時半會改變得過來的。

    ” 小晏默然了片刻,道:“無論如何罪大惡極之人,隻要有一念自新之心,就應該給他們一個機會,何況台下村民許多原本是台上諸君的親友鄰朋。

    ” 他此話一出,台上村民觸動舊情,更兼兔死狐悲之感,已是嗚咽聲一片。

    縣尹沉思片刻,揮手道:“打開天梯通道。

    ” 台上官兵舉刀持戟,先下了天梯,站在兩邊護衛,不久村民魚貫而下。

    縣尹随後也由一隊官兵簇擁下來,站到楊逸之身邊。

     台上台下的村民先遠遠互相觀望,過了片刻,終于忍不住遙遙對泣,而後幾對夫妻忍不住撥開守衛,沖上前去抱頭痛哭。

    又過了一會,父子、母女、姑嫂終于也忍不住上前相認,台下哭聲頓時響成一片。

     相思似乎已經為村民們劫後重現的親情所感動,她感激的望着小晏,但小晏的臉色卻極為沉重。

    千利紫石仍沉睡在他懷中,額上爪痕青郁而猙獰,似乎随時可能從她蒼白的額頭中突破而出。

    小晏緊緊握着她的手,臉上大有不忍之意。

     突然,村民中有人慘叫了一聲。

    一個女子瘋狂的從丈夫的懷中掙脫出來,她脖頸之上赫然是一個深深的牙印,鮮血順着她白皙的脖子流淌到衣領上,已經成了墨黑色。

    她的瞳孔在月光下急速的收縮着,似乎承受着極大的痛苦,繼而全身如被電擊般的劇烈抽搐起來,一頭紮進地上的泥土裡,哀嚎了幾聲,就已氣絕。

     衆人似乎還未明白怎麼回事,那群村民又瘋狂的彼此撕咬起來。

    相思大驚之下,想要上前阻止,可數百人一起瘋狂撕咬,慘叫震天,哪裡憑她能制止得了。

     小晏沒有擡頭,默默注視着懷中的千利紫石,眉頭徐徐皺起,低聲道:“無可救藥。

    ”他一拂袖,站直了身體,袖底無數道銀光瞬時就如水波般在他身邊環繞開去。

     森寒的殺意瞬時籠罩住整個廣場。

     然而,還沒待他出手,卓王孫不知何時已無聲無息的來到那都事身後,随手一指,抵住他的後頸。

    那都事雖一直暗中注視着卓王孫的舉動,但真到了他出手之時,休說躲避,連看也不曾看清分毫。

    隻感到來人也并未施力,隻在自己頸間一指,無比森然的懼意已浸透骨髓。

     相思先一驚,似乎看出了什麼,恍然大悟道:“是你鼓動那些人再次互相撕咬的?” 李都事冷笑道:“是他們自己相信那咬人的鬼話,與我何幹?” 小晏眼中透出濃濃的哀憫之色:“想來你剛才對他們所說,必是‘屍毒已被封印,就和健康人無異,若咬足七個即可病愈’之内,可歎這寥寥幾字,就能讓他們出爾反爾,六親不認。

    ” 那都事道:“人本來就是出爾反爾,六親不認的,否則又怎會受了我的蠱惑?” 相思一時語塞,小晏上前幾步,環顧周圍,長歎道:“隻是想不到,我舍棄了讓紫石姬痊愈的機會,卻不過讓他們重新得到了合适的‘藥引’,而你其實體内并未中毒,鼓動村民自相殘殺,卻又是為了什麼?” 李都事重重冷哼一聲,道:“告訴你們為什麼也可以,我還可以教給你們終結這場災難的唯一方法,隻不過——”他瞥了一眼衆人,道:“我要站在我身後那位公子向我保證,不動我一根毫毛,也不讓你們幾位中任何一個動我。

    ” 卓王孫道:“講。

    ” 李都事擡頭望着站在楊逸之身旁的縣尹,眸子中寒光迸射,陰陰道:“縣尹大人,你還認得我麼?” 縣尹一怔道:“李安仁,你莫非也失心瘋了?你李家三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