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十四 兵一

欽定四庫全書 稗編卷一百十四　　　　明　唐順之　撰兵一 春秋兵制　　　　　　　　陳傅良 春秋諸侯見于傳者雖未盡信變更王制略可攷也魯自禽父三軍詩稱公徒三萬舉成數也成公元年謀伐齊作丘甲丘各一甲明年戰于鞌四卿于是乎帥師以出襄公十一年三桓改作三軍蓋三分魯而各征其一季氏使其乘之人以其後邑入者無征不入者倍征孟氏使其半為臣若子若弟叔孫氏使盡為臣不然不舍至是中軍削矣昭公五年遂舍中軍四分公室季氏擇二二子各一皆盡征之而貢于公季氏專将軍一而孟仲各專一軍之半公無軍焉八年搜于紅自根牟至于商衞革車千乘故邾人告呉曰魯賦八百乘邾六百乘蓋竭作也哀公十二年用田賦始以夫田為賦大變丘乘之制民無餘力矣齊桓公相管仲叅國為二十一鄉工商之鄉六士鄉十五五家之軌為五人之伍十軌之裡為十伍之小戎四裡之連為四戎之卒十連之鄉為十卒之旅五鄉一軍公将其一工商高國各将其一凡三軍教士三萬人車三百乘蓋如鄉之法伍鄙三十家為邑十邑為卒十卒為鄉三鄉為縣十縣為屬五屬各一大夫自邑積至于五屬為四十五萬家率九家一兵得甲十萬九十家一車得車五千乘可為三軍者四蓋如遂之法以通國之數而逓征之率車用六之一士用十之三大略仿周變從徑便艾陵之戰三軍分左右至簡公時公孫舍之公孫僑帥車七百乘伐陳始竭作子産修廬井之法而兵止一甲其後遂丘賦矣楚呉越秦皆夷也初無井牧之法楚自武王始為軍政作荊屍以伐随戎分二廣而為三軍成王地方千裡城濮之戰左右師潰唯中軍之卒不敗則猶武之舊然而東宮之甲若敖之六卒申息之子弟略見于傳徃徃非古公子嬰齊為簡之師組甲被練皆創名之康王蒍掩始井沃衍牧臯隰賦車籍馬而有車兵徒兵甲楯之數靈王斥地益大陳蔡不羮邑賦千乘于是有五師至平王又始為舟呉越不詳見呉王僚伐楚空國而二将阖廬伐齊蓋可見者四軍夫差益強帶甲之士十有三萬黃池之防三軍皆萬人勾踐栖于防稽甲楯五千人其始伐呉發習流二千教士四萬君子六千諸禦千人其再伐呉自将中軍而分左右私卒哀公十一年夫差伐齊有四軍其後戰國相并諸侯斥地益廣而丘乘之法壊田齊地方二千裡帶甲數十萬臨菑之中七萬戶而卒固已二十一萬一家而三兵矣湣王創為技擊以兼桀宋五千乘之國号稱東帝趙方二千裡帶甲數十萬車千乘騎萬匹然武靈王變胡服防中山五百裡猶三軍也孝成王卒百萬矣趙括長平之敗喪師四十五萬而破燕栗腹尚二十萬李牧敗匈奴亦車千三百乘騎萬三千匹百金之士五萬人彀者十五萬人魏自惠王以武卒奮擊武士二十萬蒼頭伍二十萬厮徒十萬車六百乘騎五千匹至安厘王時秦圍大梁悉北縣勝甲以上為戍士三十萬韓地方九百裡帶甲數十萬燕地三千裡帶甲數十萬車六百乘騎六千匹栗腹之敗于趙也二軍六十萬車二千乘楚地方五千裡帶甲百萬車千乘騎萬匹頃襄王失鄢郢北保于陳收東地兵尚十餘萬大抵戰國之制勝甲以上皆籍為兵先是齊桓晉文始為召募料民之法而是時秦有陷陣楚有組甲被練越有習流君子之軍迨至戰國益尚騎射而技擊武卒胡服百金之習行于中國後世詐力之兵用矣技擊之法得一首而受賜金武卒一度取之衣三屬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負矢五十個置戈其上冠冐帶劒嬴三日之糧日中而趨百裡中試則覆其戶利其田地銳士功賞相長五甲首而隷五家胡服以金铛節首前挿貂尾為貴職武士冠鹖尾之冠缦胡纓短後之衣百金禽将賞百金秦自襄公始列諸侯有田狩之事而不能遵用周禮至春秋缪公霸西戎始作三軍置陷陣哀公救楚車五百乘獻公五年為戶籍相伍孝公用商鞅初為轅田遂破井田開阡陌以前後漢叅考秦法五戶為伍十戶為什百戸一裡裡有魁五裡一郵郵有督十裡一亭亭有長長有兩卒一為亭父一為求盜五亭一鄉鄉有牧三老遊徼十于鄉曰聚聚有啬夫十亭一縣縣有令丞尉不滿萬戶為長凡亭亭間之道南北為阡東西為陌阡經陌緯東漢光武紀有千秋亭五成陌而地裡志有畢陌陜陌酷吏傳有京兆阡南陽阡蓋即其地名雲曹植詩曰東西經七陌南北越九阡其制猶存雲以周百歩之畝加之凡二百四十歩為畝聽民買賣随力所及不限多寡凡民年二十三傳之疇官則給公家徭役給郡縣一月而更謂更卒已複給中都一歳謂正卒已複屯邊一歳謂戍卒凡戰得一首賜爵一級爵有十八級一曰公士二曰上造三曰簮褭四曰不更五曰大夫六曰官大夫七曰公大夫八曰公乘九曰五大夫十曰左庶長十一曰右庶長十二曰左更十三曰中更十四曰右更十五曰少上造十六曰大上造十七曰驷車庶長十八曰大庶長蓋皆以戰功相君長昭王始有銳士虎贲八百萬車千乘騎萬匹而分三軍長平之役年十五以上悉發非商鞅之舊矣始皇并天下分為三十六郡置守尉尉掌佐守典武職甲卒而郡縣兵器聚之鹹陽銷為鐘鐻講武之禮罷為角抵自戰國時秦與山東戎卒僅存五百餘萬至是殺傷益衆而北築長城四十餘萬南戍五鎮五十餘萬骊山阿房之役各七十餘萬兵不足用而後發谪矣先發防刑次諸嘗逋亡人贅壻賈人次治獄吏不直者次隠官徒刑者次以嘗有市籍者次大父母父母嘗有市籍者戍者曹輩盡複入闾凡在裡門之左一切發之謂之闾左之戍未及發右而二世立如始皇計盡徴材士五萬人衞鹹陽教射禽獸令自赍糧而勝廣起矣周章之戰楚兵百萬秦發近縣不及放骊山徒奴産子受兵以擊盜毋已及周文破關東盜益起發闗中卒東擊盜毋已而阿房不罷章邯将三歳亡失已十萬數其降楚也坑新安南二十餘萬人而峣闗下軍将皆賈豎一啗于利沛公入而秦遂亡商鞅破田不過斥大疆理以便耕聚亭郵鄉縣猶古遺法然而古人寓兵于農藏用不示是以民習于教而無鬭狠上借其力下安于義自鞅始明以戰縣為刑賞以多殺為爵級以怯鬭為役斯民要利于上非戰無繇由是秦人之俗尚武虣棄禮義雖能卒至強盛而自焚之釁具矣昭襄之際徴調無度民非商君之舊至于始皇混一罷講銷兵意謂士散于天下而利器專于京師可以弭患不知斬木掲竿無非戰卒且蒼頭厮役徃徃皆賈勇豪傑也養成戎心困以苛政彼幹賞蹈利而無禮義之習何有于秦哉盜遍山東二世不悟方且納趙高之邪計過為阻深以示強大章邯百萬之師勢在呼吸長史欣請事鹹陽留司馬門三日不得進此秦之所以亡也 論秦銷兵　　　　　　　　　馬端臨 按班史以銷鋒镝弛武備為秦之所以亡然愚以為秦之亡非闗于兵弛也當時秦吞六雄威震六合彼胡越僻在裔夷豈能為纎芥之害而發百萬之師以戍之骊山阿房之役又複數十萬健卒壯士虛耗于無用之時糜爛于不切之役蓋側目倒戈相挺而并起者皆秦兵也史記言先是諸侯吏卒繇戍屯使過秦中者秦中吏卒遇之多無狀及章邯以秦軍降諸侯諸侯吏卒乘勝多奴虜使之輕折辱秦吏卒秦吏卒多怨竊言曰章将軍等詐吾屬降諸侯今能入闗破秦大善即不能諸侯虜吾屬而東秦又盡誅吾父母妻子柰何諸将微聞其語以告項羽羽乃盡坑秦卒二十餘萬人夫此二十萬人者即十餘年前王翦王贲等将之以橫行天下誅滅六雄者也國有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