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顧炎武的蔣山傭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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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晉、陝的(如殘稿卷二答人書等);有些是談他被陷入濟南黃培詩獄的本末原委的(詳後);有些是否談他力拒佐修明史和不應博學鴻詞科試的(如殘稿卷二記與孝感熊先生語、與蘇易公及卷三與蘇易公書等);有些示談他晚年定居關中和營建朱子祠堂的(如殘稿卷三留書與山史、與三姪、與王山史、又與王山史等書);有些是談他的私人室家之事的(如殘稿卷一答再從兄書等)。

    這些書劄,有的可與亭林文集互相印證補充(如寄與孝感雄先生語各篇);有的可訂補清吳映奎、張穆諸家顧亭林年譜所未備(如康熙十八年,顧亭林辭四川總督周有德西安之聘,并為了擺脫他們的羁絆。

    飄然出關,作嵩山、少室之遊。

    具見殘稿卷一與李星來、卷二與李紫瀾、卷三複周制府諸書)。

    特别是顧亭林談他被陷入濟南黃培詩獄的幾篇書劄,潘刻亭林文集全未刊入,這顯然是刻書時有意删去,以避「時忌」的。

    幸張穆顧亭林年譜于康熙七年下載有亭林談及濟南詩獄的書劄若幹通,但殘稿二卷還載有亭林談及此事的與人書(四篇)及與原一甥、上國馨叔諸書。

    這些篇書劄既可與張譜所收互相印證補充,更可貴的還在于,殘稿這幾篇書劄,竟無一篇與張譜所載者重複,即使單從輯佚角度上著眼,也是值得倍加珍視的。

    因之,這本殘稿的特殊價值所在,不僅為我們考訂顧亭林生平行事及其「以遊為隐」,志圖恢複的深意苦心提供了十分真實而具體的說明和例證;更重要的是,這些篇書劄還真實反映了當時封建統治社會一些醜惡的現實。

    如清代官僚集團的腐敗黑暗,人民在官僚、地主和高利貸的重重壓榨下至于「人多相食」的悲慘命運;以及清廷如何通過文字獄、舉博學鴻詞科、開明史館等措施,以盡其摧殘民族文化、牢籠和殺害遺民志士的「能事」。

    使我們今天讀到這些文字,還彷彿可以想見顧亭林當日堅持鬥争,不屈不撓的精神面貌。

     至于兩見于殘稿及刻本亭林文集中的三十九篇書劄,經過比勘,也發現了殘稿文字有的可疏通補苴刻本文字的疑滞和阙誤(如殘稿卷一與王山史書等);有的可訂正張穆顧亭林年譜詩文繫年的舛錯(如殘稿卷一又與熊耐荼書等)【詳見拙作論顧炎武的蔣山傭殘稿。

    四川大學學報一九五九年第五期。

    】;有的可攷知顧亭林作書年月和收書人的姓名(如殘稿卷二與郭九芝辭祝書等)有的還可從而考見顧亭林的立身行事、遊蹤活動與誓死不仕異朝的孤忠亮節的。

    真是佳處聯翩,難以縷舉。

    像殘稿卷二答李子德書、卷三答潘次耕書文末較刻本文集多出的那各一節文字,又是多麽義正詞嚴,有力地展現出一位抱著亡國慘痛的遺民志士,對于故國的懷戀和凜然不屈的民族氣節!這些文字,對于三百年以下的人在潛移默化中所起的鼓舞作用,又遠遠不是文字校勘上的得失所可比拟的了。

     我們知道,顧亭林的詩文在生前即屢經增删改易,有著詳略上的不同。

    如答俞右吉書目自雲:「至于向日流傳友人處詩文,大半改削,不知先生于何見之。

    」(殘稿卷一)又與潘次耕劄異雲:「寄去文集一本,僅十之三耳,然與向日鈔本不同也。

    」(亭林馀集)這本殘稿係據亭林原稿傳録,文中所描述的情事和口吻,大體上都最為接近本來的面目。

    自清吳映奎、車守謙、張穆、餘嘉以次諸人均未見及【據吳映奎、張穆顧亭林年譜和餘嘉顧亭林詩譜所輯亭林著述目録均未列有蔣山傭殘稿,是其體。

    】,至可珍惜。

    因之,今天将這本幸存于焚禁之馀的殘稿和記事重加編次刊行,以供國内外文史學界人士的研讨,就成為一項十分重要而有著特殊意義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