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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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所以得志也。

    宋之治體,本涉優柔,真、仁而降,此風浸盛。

    士大夫競以含糊為寬厚,因循為老成,又或高談雅望,不肯破觚解攣以就功名。

    而其小人晏然如終歲在閑之馬,雖或萏豆不足,一旦圉人剪拂而燒剔之,必将然蹄而然齧。

    當此時,而欲頓改前轍,以行新法,無惑乎其駭且謗矣。

    公之所以不俚于口者此也。

    賈誼年少美才,疏遠之臣,慨然欲為國家改制立法。

    當時绛、灌之徒,雖害之,而未至若是之甚者,以誼未嘗得政,而文帝直以衆人待之也。

    公令問廣譽傾一世,既已為人所忌,加以南人驟貴,父子兄弟,蟬聯禁近,神宗又動以聖人目之,而寄以心膂。

    及橫議蜂起,公又悍然以身任天下之怨,力與之抗而不顧,公之所以不俚于口者此也。

    古人自修身正家以至治國平天下,莫不有法,而懿德善道,實行于其間,未有舍法度而可以為仁義者也。

    或乃謂公不務其本而專事法度,然則孟子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之說非邪?古者水土初平,即底慎則壤,以制國用。

    《周官》一書,理财最備,而大《易》明著理财正辭、禁民為非之訓,蓋古之人未嘗諱理财也,後儒始忌諱爾。

    而或病公專言理财,然則國非其國可耶?宋之儒者,大率據經泥古,尊三代而羞漢、唐,至有欲複井田封建之法者。

    然亦幸其未試爾,如其試焉,能不如公之叢謗乎?當時一伊川在朝,其事權視公不啻十分之一而已,不勝其醜诋之多,則于公又何言哉? 元豐之末,公既罷相,神宗相繼徂落,群議既息,事體亦安。

    元若能守而不變,循習日久,膏澤自潤,孰謂非繼述之善也?乃毅然追怼,必欲盡罷熙、豐之法。

    公以瞑眩之藥攻治之于先,司馬公又以瞑眩之藥潰亂之于後,遂使國論屢搖,民心再擾。

    夷想常時,言新法可不罷者,當不止于範純仁、李清臣數子,特史氏排公不已,不欲備存其說爾。

    不然,哲宗非漢獻、晉惠比也,何楊畏一言,而章即相,章一來,而黨人盡逐,新法複行哉?悲夫,始也群臣共為一黨以抗君,終也君子小人各自為黨以求勝,糾紛決裂,費時失事,至于易世而猶不知止。

    從古以來,如是而不禍且敗者,有是理哉!公昔言于仁宗,謂晉武帝因循苟且,不為子孫長遠之謀。

    當時在位,亦皆偷合苟容,棄禮義,捐法制。

    後果海内大擾,中國淪于夷狄者二百馀年。

    又謂可以有為之時,莫急于今日,過今日,則恐有無及之悔。

    由此觀之,靖康之禍,公已逆知其然,所以苦心戮力,不畏艱難,不避謗議,而每事必為者,固公旦“天未陰雨,綢缪牖戶”之心也。

    況熙、豐之用章,公為之也。

    元之用章,亦公為之乎?而古今議者,乃以靖康之禍之獄獨歸于公,無亦秦人枭に參夷之習未忘乎?名實者,政事之本,治亂之原也。

    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間,諸侯卿大夫之心迹,莫不詳其本末,權其輕重,而折諸天,以正名議辟,美惡功罪,不相掩也。

    夫是以天理明而王法著,禮樂刑政可得而措焉。

    由公而前,若唐、晉、兩漢之世,由公而後,若崇、觀、宣、靖、紹興、開禧之間,大臣之賢不肖可知也。

    然或幸而得免于司寇之議,或雖議而未盡其罪,或适得本罪而未誅其意。

    乃公獨以體國之忠、救時之志,而蒙衆惡皆歸之謗,使後世幹蠱興事之臣,戒于覆轍,而妒賢嫉能之輩,引以借口,此吾所以痛悼于千萬世名實之不正也。

     雖然,公亦不得無罪焉。

    夫天地之道,浸言以漸也,況于人事哉?而公乃謂論善俗之方,始欲徐徐而變革,思愛日之義,又将汲汲于施為,坐此蔽而欲速之,弊不免矣。

    古者謀及乃心,謀及卿士,謀及庶人,謀及蔔筮。

    聖人于《革》之時,必以“巳日乃孚,革言三就”為訓。

    而公乃謂以物役己,則神志有交戰之勞,以道徇衆,則事功無必成之望,坐此蔽而自用之弊不免矣。

    當世之患,上之人畏下太甚,而不能果斷,下之人持上太急,而動生謗議。

    公之意見,偶蔽于此。

    故于異議之人,概以讒說罷之。

    然禹、臯籲弗,反以相和,周、召異同,不妨共政。

    公不以此自勉,而欲以誅罰勝之,豈子産安定國家必大焉先之道邪?公嘗謂洪水之患不可留而俟人,而諸臣之才,惟鲧優于治水,故雖妨命圮族,而不能舍鲧。

    其平昔議論如此,所以不恤衆論而用章、呂者,亦曰姑取其才以濟吾事爾。

    然豈有欲求善治而用小人,既用小人而無後悔者邪?數者,公之罪也。

    雖不無不幸于其間,然律以皇極無有偏黨好惡之義,誰能為公諱也? 公之文集凡百卷,邑以公重,故集以地名。

    自宋以來,文章名家累數十,往往退讓下風,而莫敢争列,草廬“日星”“海嶽”之喻,蓋定論也。

    夫以公所立之高、所任之大既如彼,其文之不易及又如此,徒以大中未協,偏蔽猶存,不能不競不纟求不剛不柔,以通天下之志,渙天下之群,故雖遭逢誼辟,而沮撓牽奪之馀,非惟不足以酬其堯、舜君民之志,反以增重異議者之勢,使之勇于附和,以抑蔽其君臣相與之至情正義于天下後世。

    然則後之儒者,其毋以影響未試之學而自許太過也夫?其尚克偏去蔽以為王治之本,而毋以議論勝事實也夫?或曰:“使神宗享國比于殷武,而公之行政得如管仲,将群疑終不亡而事功終無成乎?”予曰:嘻,此予所以重為公既也。

    此予所知以天之無意于宋也。

    不然,以彼之君臣,乘崇高富貴之勢,而久于其道,乃顧出齊桓、管仲諸人之下耶?是為序。

     嘉靖丙午秋八月望日邑後學章衮汝明謹書 【應雲刻書跋】 荊國文公古詩十三卷,律詩二十一卷,挽詞一卷,集句歌曲二卷,四言詩、古賦、樂章、銘贊一卷,書疏一卷,奏狀一卷,劄子四卷,内制四卷,外制七卷,表六卷,論議九卷,雜著一卷,書七卷,啟三卷,記二卷,序一卷,祭文、哀詞二卷,神道碑三卷,行狀、墓表一卷,墓志十卷。

    舊閩、浙、蘇、吳俱有刻,公梓裡臨川顧缺無傳。

    予忝牧以來,每用為慨,謀梓之,購善本而無從也。

    走取家藏舊本,雠校而翻刻焉。

    于乎,公之文取材百氏,附翼六經,與韓、柳、歐、蘇、曾氏卓然成七大家,并傳海内,當與日月争光。

    豈以刻不刻為公重哉?憶予少小時,侍先君古愚公,論宋史至熙甯,奮袂哨公。

    先君厲聲曰:“稚兒毋乃剿說。

    ”時慚退,不知所雲。

    異時遊四明,泛鑒湖,公撰述吟詠,勒在木石,璀璨陸離,與山光水色争雄競麗,心目眩瞀,不可攬結,蓋私極愛慕,願為執鞭久矣。

    既而旅金陵,得公全集,昕夕讀,不忍去手,然直謂公文章家丈人耳。

    徐考公宰鄞諸政,青苗、保甲、市易、水利,種種有成迹可按,鄞民至今賴之。

    乃喟然歎曰:“若公者,豈獨長于文已乎?豈獨能于宰已乎?”夫隆污者,道也,成敗者,數也。

    公動稽堯、舜,心表天日,乘時遇主,謂《周官》往軌,運掌可修,而靡所究竟,此豈專任自信之過哉!一時名賢,弗克和衷,胥匡變而之道,此何咎焉?矧公學本經術,才弘經濟,志存周、孔,行比夷、由,固傑然一人豪也。

    一咻衆排,甚者冤以靖康禍本此,非所謂剿說者耶?公墓不知所在,謀所以專祠公而不獲。

    公二十二世孫王生瑞從予乞祀田,予既刻公文,複稍助之,以延公祀雲。

     嘉靖丙午九月既望,臨川縣知縣後學象山應雲謹識。

     【臨川集一百卷(内府藏本)】 宋王安石撰。

    安石有《周禮新義》已著錄。

    案《宋史·藝文志載》:“王安石集一百卷。

    ”陳振孫《書錄解題》亦同。

    晁公武《讀書志》則作一百三十卷。

    焦《國史經籍志》亦作一百卷,而别出後集八十卷。

    與史志參錯不合。

    今世所行本實止一百卷,乃紹興十年郡守桐廬詹大和校定重刻,而豫章黃次山為之序。

    次山謂集原有閩、浙二本,殆刊版不一,著錄者各據所見,故卷數互異欤。

    案:蔡縧《西清詩話》載,安石嘗雲:“李漢豈知韓退之,輯其文不擇美惡,有不可以示子孫者,況垂世乎?以此語門弟子,意有在焉。

    而其文迄無善本,如‘春殘密葉花枝少’雲雲,皆王元之詩;《金陵獨酌寄劉原甫》皆王君玉詩;‘臨津豔豔花千樹’雲雲,皆王平甫詩。

    ”陳善《扪虱新話》所載亦大略相同。

    據二人所言,則安石詩文本出門弟子排比,非所自定,故當時已議其舛錯,而葉夢得《石林詩話》又稱蔡天啟稱荊公嘗作詩,得“青山扪虱坐,黃鳥挾書眠”,自謂不減杜詩,然不能舉全篇。

    薛肇明被旨編公集,遍求之,終莫之得。

    肇明為薛昂字,是昂亦曾奉诏編定其集,顧蔡縧與昂同時,而并未言之。

    次山序中隻舉閩、浙本而不稱别有敕定之書,其殆為之而未成欤?又考吳曾《能改齋漫錄》稱荊公嘗題一絕句于夏文扇,本集不載,見《湟川集》。

    又稱荊公嘗任鄞縣令,昔見一士人,收公親劄詩文一卷,有兩篇今世所刊文集無之,其一《馬上》,其一《書會别亭》雲雲。

    是當時遺篇逸句,未經搜輯者尚夥。

    其編訂之不審,有不僅如《西清詩話》所議者。

    然此百卷之内,菁華具在。

    其波瀾法度,實足自傳不朽。

    朱子《楚辭後語》謂“安石緻位宰相,流毒四海,而其言與生平行事心術,略無毫發肖。

    ”夫子所以有于予改是之歎。

    斯誠千古定評矣。

    (《四庫全書總目》卷一五三集部别集類六。

    ) 【臨川先生文集一百卷(宋刊本)】 此臨川曾孫珏刊本,前有小序雲:“曾大父之文,舊所刊行本率多舛誤。

    政和中,門下侍郎薛公、宣和中先伯父大資皆被旨編定,後罹兵火,是書不傳。

    比年臨川、龍舒刊行,尚循舊本。

    珏家藏不備,複求遺稿于薛公家,是正精确,多以曾大父親筆刻石為據。

    其間參用衆本,取舍尤詳,至于斷缺,則以舊本補校足之,凡百卷,庶廣其傳雲。

    紹興辛未孟秋旦日右朝散大夫提舉兩浙西路常平茶鹽公事王珏謹題。

    ”又有總目,惟載某卷之某卷某體詩某體文;其細目載每卷之前。

    目後即接本文。

    每半葉十二行,行二十字。

    書中桓字作“淵聖禦名”,構字作“禦名”,慎、敦、廓字不缺筆。

    雖有後來修版,謬誤不少,而原書尚是紹興舊刻可知。

    核之明翻詹大和刻本,卷第皆同,惟挽辭中少蘇才翁挽辭二首,集句中少《離升州作》一首,而多《移桃花》一首。

    詩雲:“舍南舍北皆種桃,東風一吹數尺高。

    枝柯蔫綿花爛熳,美錦千兩敷亭高。

    晴溝漲春綠周遭,俯視紅影移漁ザ。

    山前邂逅武陵客,水際彷佛秦人逃。

    攀條弄芳畏腕晚,已見黍雪盤中毛。

    仙人愛杏令虎守,百年終屬樵蘇手。

    我衰此果複易虧,蟲來食根那得久。

    瑤池绀絕誰見有,更值花時且追酒,君能酪酊相随否。

    ”案,此詩不似集句,疑當時誤編入也。

    (《鐵琴銅劍樓書目》卷二十。

    ) 【臨川先生文集一百卷目錄二卷(元刊本)】 宋王安石撰。

    安石字介甫,撫州臨川人。

    慶曆三年進士,累除知制诰、翰林學士。

    熙甯三年拜中書門下平章事,七年罷。

    八年再入相,九年罷。

    谥文公。

    其婿蔡卞兄京,崇甯初秉政,诏配文宣王廟,後撤。

    《宋史·藝文志》、《書錄解題》同載集一百卷。

    安石曾孫右朝散大夫、提舉兩浙西路常平鹽茶公事王珏,于紹興辛未孟秋旦日謹題雲:“曾大父之文籍,舊所刊行,率多舛誤。

    政和中,門下侍郎薛公,宣和中先伯父大資皆被旨編定,後罹兵火,是書不傳。

    比年臨川、龍舒刊行,尚循舊本。

    珏家藏不備,複求遺稿于薛公家,是正精确,以曾大父親筆石刻為據。

    其間參用衆本,取舍尤詳,至于斷缺,則以舊本補校足之,凡百卷,庶廣其傳雲。

    ”瞿氏恬裕齋藏宋刊百卷本。

    每半葉十二行,行二十字,與此本行款同,前有吳澄幼清序,雲:“宋政和間官局編書,諸臣之文,獨《臨川集》得預其列。

    靖康之禍,官書散失,私集竟無完善之本。

    金溪危素好古文,慨公之集零落,搜索諸本,增補校訂之,凡若幹卷,比臨川、金陵、麻沙、浙西數處舊本,頗為備悉。

    請予序其成。

    ”又楊士奇跋此書雲:“歐、蘇、曾、王四家全集,今書坊皆無刻版,獨北京有《臨川集》版在國子監舊崇文閣,而所缺十一。

    用之永樂八年扈從在北京印二本,以一本寄餘。

    既已補錄,遂以吳草廬先生所為序冠諸首。

    ”此版心間有嘉靖五年補刊之葉,豈即北京本欤?有宗伯學士之印,韓印世能、玉山世家、潛夫諸印。

    世能字存良,長洲人,隆慶戊辰進士,官至禮部左侍郎。

    有《雲東詩鈔》。

    (《善本書室藏書志》卷二七。

    ) 【臨川先生文集一百卷(宋刻明印本)】 《荊公文集》,世鮮宋本。

    乾、嘉以來藏書家如百宋一廛、愛日精廬皆稱極富,其所著錄不過明椠,它可知矣。

    此本前有吳草廬序,稱危太樸搜索諸本,增補校定。

    其實以宋版加以修補,掩為新刻,又間有嘉靖五年刊補之葉,知此版明時尚存,宋刻十有六七。

    宋諱如竟、讓、縣、懲、完皆缺末筆,桓字注“淵聖禦名”,蓋紹興中曾孫珏所刻,元明以來遞有修版。

    此本雖系明印,而宋椠面目俱在,良可寶也。

    光緒紀年開秩上元前一夕,盛铎識。

    (《木樨軒書題記及書錄》) 【紹興本臨川先生文集殘卷跋】 《荊公文集》今世通行者以明嘉靖本為最善,然嘉靖本實源出紹興十一年所刊,即此本是也。

    其版至明時尚存,後歸入南京國子監,故流傳印行至多。

    餘曾于南中收得全帙,就新刊校勘一過,撰有題記。

    此殘本為劉君翰臣所贈,存卷三十七至四十九,卷六十至六十九,凡二十三卷。

    其中所存宋刻約十之九,字畫頗為清朗,蓋視餘藏全帙摹印在前也。

    憶昔年觀書于廣化寺京師圖書館中,架底存明刊《臨川集》八九冊,餘檢視之,正為紹興所刊。

    因告典守者更簽題,緣其棉紙瑩潔,字體方嚴,驟視之與明刻正無以異。

    至今追思之,其紙幅尺寸,墨采濃淡,視茲帙正同,頗疑藏大庫時本一部,而先後分析者。

    第未審合并之後能否再為完帙耳,俟暇時當詳檢之。

    此本半葉十二行,行二十字,白口,雙欄,版心下方記刊工姓名,字體端麗,雅近歐陽率更。

    避諱至嚴,桓字注“淵聖禦名”,構字注“禦名”,此亦南宋初镌之一證也。

    壬申天中節,裝成記之。

    (《藏國群書題記》卷十三。

    ) 【王文公文集一百卷】 (宋王安石撰。

    缺卷四至七、三十七至四十七、六十一至六十九,共缺二十四卷。

    存七十六卷,又目錄二卷。

    ) 宋刊本,十行十七字,白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