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回 谏佛骨韓愈遭貶 縛逆首劉悟倒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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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可知矣。

    高祖始受隋禅,則議除之,當時群臣識見不遠,不能深究先王之道,古今之宜,推闡聖明,以救斯弊,其事遂止,臣常恨焉。

    今陛下令群僧迎佛骨于鳳翔,禦樓以觀,舁入大内,又令諸寺遞加供養,臣雖至愚,必知陛下不惑于佛,作此崇奉以祈福祥也。

    但以豐年之樂,徇人之心,為京都士庶設詭異之觀,戲玩之具耳,安有聖明如陛下,而肯信此等事哉?然百姓愚冥,易惑難曉,苟見陛下如此,将謂真心信佛,皆雲天子大聖,猶一心信向,百姓微賤,豈宜更惜身命?遂至灼頂燔指,十百為群,解衣散錢,自朝至暮,轉相仿效,唯恐後時,老幼奔波,棄其生業,若不即加禁遏,更曆諸寺,必有斷臂脔身,以為供養者。

    傷風敗俗,傳笑四方,非細事也。

    佛本夷狄,與中國言語不通,衣服殊制,口不道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王之法服,不知君臣之義,父子之情,假使其身尚在,來朝京師,陛下容而接之,不過宣政一見,禮賓一設,賜衣一襲,衛而出之于境,不令惑衆也。

    況其身死已久,枯朽之骨,豈宜以入宮禁?乞付有司,投諸水火,斷天下之疑,絕前代之惑,使天下之人,知大聖人之所作為,固出于尋常萬萬也。

    佛如有靈,能作禍崇,凡有殃咎,悉加臣身,上天鑒臨,臣不怨悔。

     憲宗覽到此奏,不禁大怒,持示宰相,欲加愈死罪。

    裴度崔群竝上言道:“愈語雖近狂,心實忠懇,宜寬容以開言路。

    ”憲宗道:“愈言我奉佛太過,尚或可容,至謂東漢以後諸天子,年皆夭促,這豈非妄加謗刺麼?愈為人臣,如此狂妄,罪實難恕。

    ”群與度又再三乞免,乃貶愈為潮州刺史。

    愈至潮州,問民疾苦,皆言惡溪有鳄魚,屢食畜産,大為民害。

    愈即往巡視,且命屢吏秦濟,用一羊一豚,投入溪水,自撰祭文數百言,向溪宣讀,備極感慨,限期督徙。

    果然夜間疾風震電,起自溪中,溪水逐漸幹涸,鳄竟西徙,潮州遂無鳄魚患。

    信及豚魚,奈不能感格君心,殊為可歎。

    愈又上表籲誠,憲宗頗自感悔,意欲召還。

    皇甫頟素忌愈直,奏言愈終疏狂,隻可酌量内移,因命愈改刺袁州。

    袁人多質押男女,過期不贖,便沒為奴仆,愈令計傭贖身,得歸還七百餘人,且與立禁約,此後不準鬻良為賤。

    袁人歌頌不衰,不沒政績。

    後文再表。

     且說李師道本欲歸命,遣子入質,因為妻魏氏所阻,遂有悔意。

    魏氏更連接婢妾蒲氏袁氏,家奴胡惟堪楊自溫,及孔目官王再升,進語師道,略謂:“先司徒撫有十二州,如何無端割獻?現計境内兵士,約數十萬,不獻三州,不過以兵相加,若力戰不勝,獻地未遲。

    ”力戰不勝,恐要汝等首級,豈獻地所能免麼?師道遂決計抗命。

    至朝旨已調兵進讨,他尚推在軍士身上。

    謂衆情不願納質割地,臣亦不便專主等語。

    憲宗越覺氣忿,下诏宣布師道罪狀。

    又以李願多病,鄭權新任,未便戰陣,特調李愬為武甯節度使。

    願系愬兄,召入為刑部尚書,再徙烏重胤為橫海節度使,令鄭權移鎮邠甯。

    愬既代兄任,與魏博節度使田弘正,進逼平盧,累戰皆捷,獲得平盧兵馬使李澄等四十七人,悉送入都。

    憲宗概令免誅,各發遣行營,效力贖罪。

    且遙命行營諸将道:“所遣諸徒,如家有父母,意欲歸省,僅可給赀遣回,朕惟誅師道,餘皆不問。

    ”此诏一下,平盧士卒,相繼來降。

     師道素信判官李文會及孔目官林英,所有舊吏高沐郭昈李存等,俱為文會等所谮,沐被殺,昈存被囚。

    又有幕僚賈直言,冒刃谏師道二次,輿榇谏師道一次,并繪檻車囚系妻孥圖上獻,也被師道囚住,連前時勸他歸命的李公度,并羁入獄中。

    牙将李英昙,且遭勒斃。

    及官軍四臨平盧,兵勢日蹙,将士嘩然。

    師道不得已釋放囚犯,令還幕府,出李文會攝登州刺史。

    但勢已無及,屢戰屢敗。

    李愬進拔金鄉,韓弘進克考城,楚州刺史李聽,又由淮南節度使李夷簡差遣,趨海州,下沐陽朐山,進戍東海;田弘正進戰東阿陽谷,連破戍卒;李光顔攻濮陽,進收鬥門杜莊二屯,仿佛四面楚歌,同時趨集,吓得師道腳忙手亂,憂悸成疾。

    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