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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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四八年以後、五十年代初曾以極大的熱情促進我們的郵政改革!溫采爾,您知道,他在市民代表會裡怎樣盡力主張把漢堡驿車和郵政聯合起來,一八五○年在市議院……當時議院辦事隻會不負責任地拖拉……又如何一再倡議實現了參加德奧郵政聯盟的事,我認為我們寄信的郵資比較低,有了紙箍的郵遞,有了郵票、信箱,能夠和柏林、和特拉夫門德通電報,這些都包含着家父的心血。

    如果不是他和另外一些人一再敦促議院,我們在郵政制度方面永遠得落在丹麥和土侖-塔克西斯後面。

    所以現在我在這件事情方面發表什麼意見,人們總是樂于傾聽……” “是的,這座城市裡的人民都非常懷念老參議先生。

    講到漢堡鐵路,兩三天以前市長鄂威爾狄克博士還對我說過:如果我們事情辦得順利,可以在漢堡購置一塊地皮作車站地基的話,我們一定把布登勃洛克參議派去辦這件事,布登勃洛克參議比許多别的律師都頂用……這是他的原話……” “喏,他對我太信任了,溫采爾。

    請您在下巴颏上再塗一點肥皂;那裡要刮得幹淨一點。

     “不錯,長話短說,我們必須有所行動!我倒不是反對鄂威爾狄克,我是說,他的歲數已經不小了,如果我是市長的話,一切都會進行得快一點。

    現在已經開始使用煤氣照明了,那倒黴的煤油燈連同那些鐵鍊子終于要消聲匿迹了,我對這件事感到的快慰真是難以用語言表達出來。

    我也算為改革進了一點微薄之力……哎,要做的事還有多少啊!您知道,溫采爾,時代在變化着,在新時代面前我們有無數要盡的義務。

    當我回憶起自己的童年時代……喏,那時候我們這裡是什麼樣子,您對此一清二楚。

    街上沒有人行道,鑲路的石闆縫裡長着一尺高的野草,房子帶着延伸到街心的前屋,空地和闆凳……我們這些中世紀的建築物因為曆年添建而變得怪裡怪氣,最後逐漸坍塌傾圮,因為我們這裡個人雖然有錢,沒有人吃不上飯,可是政府卻一文不名,所有的事都被無限期的拖拉下去,像我的那位妹夫佩爾曼内德說的那樣,誰也想不到修繕保管。

    那時候真是知足長樂的時代,我祖父的一位要好朋友,讓·雅克·霍甫斯台德……您知道不知道這個人?到處遊遊蕩蕩,從法文翻譯一些下流的小詩……但是時代不能永遠這樣下去;現在已經改變了很多,以後還要有更多的改變……我們的居民已經不是三萬七千,而是五萬多了,這您是清楚的,而且我們城市的性質也正在改變着。

    我們添了新建築物,郊區擴展開了,鋪設了整齊的馬路,過去偉大的時代的那些值得紀念的建築也可以恢複舊觀……但本質卻沒有改變。

    最重要的還擺在我們前面,我親愛的溫采爾,這裡我又談到先父的政治呼籲,談到關稅同盟了,溫采爾,我們一定要加入關稅同盟,這一點已經不算問題了,如果我為促成這件事而奮鬥的話,我想你們是會幫助我的……請你相信我的話,我雖然身為商人,卻比外交家了解得更清楚,如果怕這件事情損傷了獨立和自由,那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加入了關稅同盟,像梅克倫堡和施萊斯威-霍爾斯台因那樣,内地的大門就都為我們打開了;在我們不能像過去那樣完完全全控制到北方去的交通的今天,這正是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事……好了……請把手巾給我,溫采爾。

    ”參議結束了這場話。

    接着兩個人又交換了一兩句關于黑麥當前的行情……黑麥目前停留在五十五泰勒上,而且還有下降的趨勢……可能又順便聊了聊别的,以後溫采爾先生就從地下室走出去,把他的閃亮的盛肥皂沫的杯子倒在街頭的石塊路面上,而參議也從盤旋樓梯回到上面卧室裡。

    這時他的妻子也差不多醒了,他在蓋爾達的前額上吻了一下以後,就開始穿衣服。

     每天早晨和這位活潑的理發師的這場冗長的談話構成參議一天工作的序幕,他比任何人都要忙得多,想問題啊,寫東西啊,計算啊,到這裡或那裡走走啊,他一天的時間被各種事務填得滿而又滿……因為他足迹廣、見識多,也由于興趣廣泛,托馬斯·布登勃洛克在他的周圍一群人中頭腦最不受小市民思想的限制,他也是最早認為他的活動空間不夠寬闊的人。

    但是在這個城市外面,在他祖國的遼闊的地區上,緊随着革命年代給社會生活帶來的一陣繁盛之後,接踵而來的是一個萎縮不振、毫無生氣的倒退的時代,過于荒蕪空洞,一個活躍的思想找不到可以生根發芽的地方。

    然而托馬斯·布登勃洛克非常聰明,他把人類一切活動隻具有象征的意義這句格言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