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柳暗花明逢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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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場拼鬥,告訴了韋清風。

     當下,隻氣得他一陣哇哇亂叫,人又昏厥過去。

     約莫過了一盞熱茶的工夫,韋清風剛一醒轉,倏見有一門下弟子,形色倉惶的進來,與韋汝敖悄聲耳語了一陣。

     兩人即匆匆離去,心下十分納罕,遂問道:“汝屏,那郭钰邀走你哥哥,究竟為了什麼事?” 姑娘說道:“我也沒聽清楚,好像‘若虛堂’那面,出了什麼岔子。

    ” 他聽罷之後,心頭又不禁一震。

     旋見韋汝敖,踱進靜室,頻頻歎息,說道:“伯父,我們萬壽宮,現在恐已到了樹倒猢狲散,牆傾衆人推的末日了。

    ” 言下,面現戚容,神情沮喪,似有無限慨意。

     韋清風不由一怔,急聲問道:“外面又發生了什麼事故?” 韋汝敖唉了一聲,說道:“那若虛堂的護堂弟子,伍天成與樊潮兩位師兄,在本門說來,已是一等高手了。

    當此光天化日之下,适才,竟悄無聲息的,被人點了睡穴,侄兒趕進堂内一查,全部金銀寶藏,絲毫未動外,隻單單不見了那座伽南靈塔,經解開兩人穴道,問其所以,均瞠目不知究竟。

    ” 韋清風聞言大驚,又急聲問道:“難道宇文傑那厮,還在三川嶺?” 韋汝屏姑娘聞言,立即插口說道:“那也未必,他不是已經被舒伯父一掌,震落立劍峰下去了麼,那千仞高岩,墜下去,縱然不死,也得受重傷,怎的還能進這萬壽宮,來竊寶傷人?” 韋汝敖問道:“依你之見?” 姑娘說道:“依我看來,定是來賓中有人,觊觎此寶,混亂中,趁機下手将之竊走。

    ” 韋清風躺在床上,喟然長歎,說道:“這真是人心不古,我弟兄闖蕩江湖數十年,平時,對一般同道,或是武林友好,莫不肝膽相照,坦誠待人,果如你言,豈不令人冷齒?汝敖,你去查查看,此事究系何人所為?” 姑娘說道:“伯父,這事也不忙在一時,一半天還怕不知道嗎?現在萬壽宮,隻是一片亂哄哄的,倉促間,對恁多賓客,怎查得出是誰。

    ” 三人靜室密語,對這傷人竊寶之事,究是誰幹的,一時尚找不出結論。

     倏見把守三關的弟子,瘟煌使者刁明,氣急敗壞,飛步搶入靜室,三人均各自一驚,便知有事,且不平凡。

     刁明沖到榻前,躬身說道:“适才有萬裡飛虹陸方,聖手人魔武維揚兩人,私自下山,不服檢查,竟出手傷人,奪關而出,弟子曾由身後,射擊硫磺飛彈三枚,他二人均不顧火傷,已狼狽逃去。

    ” 韋汝敖急聲問道:“他二人可是徒手?” 刁明回道:“那陸方手中,卻提着一個長方形的包裹。

    ” 韋清風隻氣的将左拳擂得床沿山響,悶哼了一聲,說道:“這兩個真是人面獸心,狗熊不如,今日竟在我萬壽宮,做出這種事來!” 言罷,恨聲不絕。

     韋汝敖送走刁明,即見缪湘舫,又踱進房來,遂迎将上去,問道:“大師兄,有事嗎?” 缪湘舫說道:“我來看看師叔的傷勢,順便有點要事相禀。

    ” 韋清風聞聲喚道:“是湘舫嗎?進來。

    ” 缪湘舫來至榻前,躬身說道:“師叔傷勢,現在覺得如何?” 韋清風輕聲一歎,說道:“傷口處,我已行功止血,現在已不痛了,大概不甚要緊,你師父呢?” 缪湘舫愀然說道:“那宇文傑被擊落立劍峰後,師尊剛才還命弟子,及四個師兄弟,随同辛老前輩,共赴淅川水邊,去尋那厮屍體。

    不料,那附近一帶,不但蹤影毫無,且一點痕迹不見,不像有人墜下過似的,正準備将此情面禀師尊。

    奈何他老人家,人又昏迷,他所受的内傷奇重,且因春秋已高,依弟子看來,實兇多吉少。

    ” 韋清風說道:“同去的辛瘤子呢?” 缪湘舫說道:“因沒尋着宇文傑的下落,回頭時,途中碰着陸方,武維揚兩老前輩,他已向弟子作辭,随那兩人去了。

    ” 韋清風聞言,不禁重重地歎了一口長氣,搖首不語,隻擡手示意,命他坐下。

     韋汝敖問道:“大師兄,你見那兩人手中,還有何物?” 缪湘舫應道:“這一點,我還沒甚留意,對了,好像陸方脅下,另外挾着有個包裹似的。

    ” 韋清風唉聲說道:“湘舫,現在人心大變,廉恥淪喪,那陸、武兩賊,竟趁我萬壽宮混亂之際,乘隙将我們鎮山之寶的伽南靈塔,已竊走了。

    ” 缪湘舫聞言一怔,驚問道:“真的嗎?竟有此事!” 韋汝敖說道:“誰騙你來。

    ” 缪湘舫說道:“果真如此,料那賊尚沒走遠,待我追去。

    ” 韋汝屏張臂一攔,說道:“大師兄,那陸武兩人,武功超絕,現更又加上一個辛無畏,他們去了已有一刻之久,恐怕你追也追不上了。

    縱然追上了,也是雙拳難抵四手,何況他們已有三人,你怎于情急之下,将眼前大事,弄得輕重倒置?” 缪湘舫心頭又是一怔,說道:“屏姑娘,你這話怎講?” 姑娘說道:“現在兩位伯父,和我爹爹,均已負傷,你乃本門首席弟子,在這三老傷勢,未愈以前,所有三川嶺的事務,當然要唯你是問,萬一你因追那兩人,又出了什麼差錯,叫誰來理事?” 這話,當然說得有理,缪湘舫聽來,不禁一呆。

     韋清風說道:“湘舫,你師妹的話對,你先去照應師父的傷勢,和料理宮前的賓客去吧。

    ” 再說那宇文傑,當時,被舒若雷一掌,震得雙足離地,飄身後退,不料,在岩邊一腳踏空,整個身形,向立劍峰下直墜。

     如在平時,雖然處此千仞高峰,他仍可運起龍形八式中,那龍潛九天的輕功,刹住墜勢,然後,輕輕飄落峰底。

     可是,他此時于身負内傷之餘,急切間,無法提起胸前那口真氣,所幸神志還十分清醒,當下一見勢危,急忙五指齊張,鼓盡餘勇,運起金剛指手法,擡臂向石壁間,猛力一戳,始将身形挂在立劍峰腰際。

     他扭頭一看,岩下深不見底,不禁吓得周身冷汗直冒,倒抽了一口涼氣,暗忖:“這要墜下去,還怕不暴屍岩底,粉身碎骨?” 他懸身壁間,緩過一口氣後,随又一想:“這毀身峰底之厄,雖未僥幸逃過,但如此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身懸半空,又怎麼辦呢?” 于是,心頭又不禁大急起來。

     這時,一陣涼風,掠身而過,耳聽近處,有枝葉搖曳之聲,他不由俯首向下一望,見腳底左下方,約距兩丈之處的壁間,有一株盤根虬松,再仔細一看,那虬松根際,尚有突出尺餘見方的岩石一塊,似可托足。

     他暗自忖說:“如能登上那塊岩石,慢慢再覓脫身之計,雖說咫尺之間,彼此形勢相若,但總比這不可持久,攀懸空中的局面,要好得多。

    ” 他心念一落,即将右手一松,同時,勉強提了一口真氣,一招晴蜒點水,貼壁縱去,輕飄飄的,雙腳落在那方岩石之上。

     他松了一口氣,暗道一聲:“好險!” 他登上岩石後,即面外盤膝一坐,覺出心頭有點隐隐作痛。

     暗自一驚,試一調氣行功,又覺的全身各大經脈,均通暢無阻,似無内傷,遂略略放心。

     他,身既負傷,竟未損及内腑,此乃靈蛇軟甲,所發生的護體效用,然而他卻尚茫無所知。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的工夫,他行功完畢,默念那舒若雷,真不枉為一幫之主,其武功之高,實前所未見。

     經過那場劇烈的拼鬥,不知他是否也受傷?傷的怎樣?一時均無法獲知,可喜今日一舉而傷了三川嶺的巨魁兩人,也是武林中一大快事。

     他沉吟了一會,旋又暗忖:靈塔今已出現,仇家-時雖沒尋着,料定,決脫不了這三川嶺的範疇,或與他們有着極深厚的淵源。

     不然,他們怎的如此守秘,不肯輕易道出賊子姓名,今後,我隻打從韋清風,舒若雷二人頭上追究,便可知曉了。

     他心念尚未轉完,忽覺身後,微風吹來,飒飒有聲,扭頭回盼,原來壁間叢草蔓生,生際露出一個三尺見高,兩尺來寬的岩洞,不覺噫了一聲,暗道:“身後有此大洞,怎的并沒發覺?” 他以掌撐地,向内一張,隻覺洞裡黑壓壓,陰沉沉的,一切看不真切,同時,裡面“吱吱”之聲,此起彼落,不絕于耳,敢情這一岩洞,乃是個蝙蝠窩巢,再一根據蝙蝠叫聲,推想洞内輪廓,定還不小。

     他為預防意外,乃拔下肩頭長劍,以作戒備,欠身鑽進岩洞,一手擎着長劍,一手亮起火折子,向洞中緩步前移。

     行不數步,蓦見岩洞後壁,竟有一甬道,向下傾斜,遂順坡而下,曲曲折折,轉了無數的彎,始至洞底。

     他立在甬道盡頭,舉光外照,見洞底是一塊方圓數丈的盆地,四壁光滑如鏡。

     再向前看,洞角深處貼壁間,赫然呈現于眼簾的,是一具人體骷髅,衣履完整,趺坐如生。

     他一見之下,身上不禁毫發直豎,一陣哆嗦,收回眼光,又見腳下不遠,有塊石碑,高約三尺,似尚有一節,埋在地中。

     他蹲身向碑上瞧去,上面卻镌有“至此止步,犯者立死”八字,心下又是一驚,那碑上字迹,系以金剛指手法刻劃,清晰異常。

     這石碑與那骷髅之間,相距不過三丈,靜悄悄的,無甚異狀。

     方待舉步向前,越碑而過,腦際忽泛起仙霞嶺冷泉谷,身陷五行迷蹤陣的那幕情景,心頭不禁一懔,又收回左腿。

     他舉着火光,無意中,就石碑背面一照,見也有字迹,仔細一看,是镌着:“拔石前進”四字。

     心中大喜,遂将長劍歸匣,探臂向前,一手握住石碑頂端,一搖一提,即輕巧巧的應手而起。

     接着,突聽得洞頂間,響起一片嗡嗡之聲,他吓了一跳,忙閃身後退,立在甬道口,以觀其變。

     不料那陣嗡聲,漸響漸遠,雖良久方息,但亦不見有異。

     他不知道,此乃前人所布置的,一套自衛機關,來人如屬莽撞之聲,隻要越過界碑一步,觸動消息,洞頂上面,馬上萬弩齊發,絕無幸免,如能事先端詳碑文,再行前進,即安平無事。

     而且,還認為此人,來自有緣,宇文傑今日到此,當然是屬于後者,可惜他尚不自覺罷了。

     宇文傑這時,已決心要去洞底一探,複拔下長劍,以鋒尖點地,一步一試,向前移進,眨眼已至骷髅左側。

     并未遇到阻礙,立時心頭一寬,猛一擡頭,見石壁間有拳大字迹一篇,乃高擎火光,向上看去,寫的是:本人來此靜地,研習伏魔大法,由于道心不虔,為外邪所侵,緻走火入魔,偶因一掌擊裂石壁之後,頓感元神大傷,真氣已散,此身便不再存出此岩洞之想。

     如後世有緣人,能将我遺骸,移置于洞頂石槽者,當以武林失傳已久,佛家伏魔劍法中的天象四式相贈。

     又見末尾寫的是:天順元年七月七日終南練氣士林中堅。

     他看罷之後,心頭驚喜得一陣猛跳,暗忖:難怪,當日師姊林若水,于傳授伏魔劍法時,卅六招式,怎的隻傳卅二手。

     我還怪她藏私,争吵不已,後經師父解釋,說是最後的天象四式,失傳已久,不料今天,卻被我無意碰着了。

     他心念一落,即首先尋那石槽,擡頭上望,見洞頂中央空際,果懸有尺餘見方,六尺來長的石條一根。

     當将火折子,向地上一插,提了一口真氣,縱身上躍,一手握住由洞頂下垂的鐘乳石,向前一張。

     正是一具石槽,系用帶勾釺鍊,懸在洞頂的石孔中,遂一手抄住鐵鍊,将它取下。

     他先沖着林中堅的遺骸,拜了四拜,然後上前,雙手一托,輕輕将他平放槽内,仍懸之原處。

     這時,方始發現遺骸趺坐處,是個兩尺多長,一尺多寬的扁平木箱,打開一看,内中除那些藥瓶什物之外,另有一件僅長約八寸,厚約二寸的白玉石匣,上面镌着“伏魔劍法天象四式”八字。

     他一見大喜,如獲至寶,急忙取過向懷中一揣,将木箱複元。

     木箱傍卻有鐵劍一柄,且已生鏽,看了一下,仍放原處,乃一手擎着火折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