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洗血仇代庖逞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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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山口長春閣。

     這時,百花仙子葉妙善,于晚餐後,正來在大洪口郊外,散步閑眺,見遠處馳來一騎高頭駿馬,心想:“是誰呀?” 盯眼望去,才看清馬上坐的竟是靳三絕,心方一喜。

     那靳三絕一馬來至當地,已離廟不遠,猛一擡頭,見姑姑一人正站在大洪口山邊,急忙飄身下馬,牽着牲口,迎将上來。

     妙善當下見他那副狼狽樣子,心中又急又痛,忙打手勢,問其所以,他搖首連連,面帶一陣慘笑,回一手勢後,兩人遂進入廟來。

     靳三絕又将牲口,牽入後院現成的馬廄中拴好,加上馬料,才從馬鞍旁取下兵刃,轉進禅房。

     他在禅房中,稍事洗漱,就取過紙筆,振腕急揮,将代師叔複仇以及受傷經過,一一道出。

     妙善就馬上親自動手,為他療傷。

     先解開肩頭一看,見有三寸來長,深已及骨的血口一條,因拖延了兩天,未曾敷藥之故,傷口上已開始潰爛。

     他忙用沸冷了的清水,将傷口洗淨。

     取過一柄小型薄刃金刀,刮去傷口上層腐肉,又重新用水洗淨後,乃以長春閣秘制的獨門療傷聖藥拔毒生肌七靈散,敷罷傷口包紮停當。

     然後,命他上床躺卧,她也躍身上床,調息行動,将周身真氣,提集兩臂,又将他的雙腿并攏。

     騎坐他的腿上,雙掌拊着他的丹田,運出她那精湛無比的内家真力,用催血過宮的手法,分左右漸次向上,循着他兩肋和胸前的“氣海”,“氣俞”,“雲門”,“中府”,各大要穴,來回的推拿,反複的按摩。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始行罷手。

    這時,靳三絕舒适已極,忙打手勢,表示痛楚已失,傷勢已愈。

     兩人分别起身,妙善令他去套間休息,自己因累的遍身大汗,乃換過衣襟,盤膝床前,屏息淨慮,重新行起功來,以恢複疲困。

     靳三絕自回廟調息了幾天後,傷勢已愈,體力已複,葉妙善乃寫了一封長信,命他持赴洞庭湖君山,谒見三元幫長江總舵總舵主鐵掌鎮八方齊逸群,尋詢毒手摩勒葉方的下落,邀他回山,為她這位娈童複仇。

     他挾了兵刃,仍騎着劫來的那匹紅馬,離開大洪山南下,取道京山,至嶽家口渡過襄水,直至白螺矶,找了一家客棧。

     用罷午餐,就向這客棧裡将馬匹寄放了。

     他當下寫了一張要搭船赴君山的小條,召來店夥一看。

     那店夥知他是啞子,就回寫了一張紙條,推開臨江窗戶,向那江邊一指,又将紙條,照着靳三絕打一手勢。

     靳三絕看罷紙條,扭頭向那江邊瞥去,果見碼頭上,停泊着一艘雙桅帆船,桅杆頂上懸着一面黃色三角小旗,旗上繪有品字形,三個連環圈标志,乃明白這船,是三元幫将開往君山的船。

     他謝罷店夥計,離開客棧,就想來搭乘那船,不料一到江邊,船已啟碇,離岸外蕩,正揚帆轉舵,朝洞庭湖方向馳去。

     靳三絕一看着急了,當下也就毫不猶豫,猛将身形拔起兩三丈,斜刺裡刷的一聲,向前竄去,已飛身上了那艘雙桅帆船的船頭。

     水蛇張三是這艘船的領船頭目,他蹲在船桅下,突見這個背插日月雙輪,一身疾服勁裝的少年,離岸那麼遠,竟能一躍上船,這份輕功也着實令他一驚。

     隻這一驚,當然不能算完,那水蛇張三忙挺身起立,向船頭來人,高聲喝道:“你這厮,是哪裡冒出來的?吃了豹子膽,野人心麼?怎恁的不知死活,向這船上亂撞,你說!你說!” 靳三絕站立船頭,左手向水蛇張三連搖,右手向君山方向連指,面色十分緊張一聲不響。

     那張三卻會錯了意,以為他是指揮自己,命将這船從新靠岸,又見他不開腔答話,更以為是瞧不起自己。

     這個小小頭目,不覺心中大怒,氣往上沖,一手拾起船上竹杆,便猛向靳三絕當胸點去。

     靳三絕見這人恁兇恁不講理,怎一見面,就動手打人,心頭也兀自有氣,忙伸左手向上一撩,一手抄住點來的竹杆,使用了五成臂力,向懷裡一帶,将那水蛇張三帶得向前一踉跄。

     接着一個斜步欺身,猛伸右手,一下又扣住了他的右腕脈門,着力向外一扔,隻聽得“撲通”一聲,就将那個身形龐大的張三,連人帶杆扔下江心去了。

     靳三絕馬上拔下肩上日月雙輪,橫立船頭,蓄勢待發。

     “船上有賊!拿下!拿下!”船上頓時響起了一片吆喝,同時,也忙着下水救人。

     這時,船并未停,仍繼續向那洞庭湖口揚帆前進。

     那躺在艙裡休息的三元幫洞庭湖分舵舵主小白龍尤四海,已被适才這陣吆喝驚醒,忙起身問道:“什麼事?” 有個夥計,就将剛才船頭之事,對他述說了一遍。

     他向艙裡四下一看,沒有一件稱手的兵刃,就去後面舵艙裡取過一對青鋼蛾眉刺,鑽出艙門,向船那頭高聲喝道:“你這娃娃,是哪裡來的,為何上船行兇,如不說出緣由,哼,在這水面上,定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 靳三絕一看來人,顯然是個較有身份的舵主,忙沖着他點頭一笑。

     仍一聲不響的将雙輪歸入了左手,右手正伸向懷中,想掏出那封信來,給來人一看,以證明自己的身份。

     不料那小白龍尤四海,也會錯了意,以為是他在掏取暗器。

     當下為搶制先機,下手為強起見,急掄開蛾眉雙刺,一個騰身欺步,猛向靳三絕迎面劈來。

     那靳三絕猝不及防,吓得一跳,忙挫身退步,雙輪一分,使出一招“大鵬展翅”蕩開雙刺。

     接着左手輪,一招“油錘貫頂”,右手輪“海底撈針”,直取對方上下兩路,迅捷無比,淩厲已極。

     雙方一往一來的,正打得難分難解,這時,船已到了城陵矶附近水面,及至那散花仙子臧妙貞由鄰船上一現身,兩人這才罷手。

     臧妙貞看完靳三絕寫在紙上的一番話後,嬌聲笑道:“你們今天這場打鬥,可說是誤會中的誤會啊!” 這時,水蛇張三已經一頭鑽進艙來,先向妙貞師徒見禮之後,回身又向靳三絕拱手道歉。

     妙貞指着靳三絕,笑對張三,說道:“張頭,你遇事包涵點兒,他是個啞子。

    ” 水蛇張三極力的稱贊那靳三絕,說道:“妙師傅!這位啞兄的武功真俊,我今天這個跟頭,栽的并不冤,請你放心好啦!” 妙貞也明白他的意思,他之所以極力的擡舉靳三絕,也就是等于替自己的武功捧場,聽他說罷,也隻好當面謝了。

     那靳三絕,也忙着對張三,含笑點頭,連連拱手不已,這就算是他的無言一禮,回緻歉意。

     妙貞當下又寫述他所誤傷的那個金刀錢玉,并非對手,而自己的仇人名叫宇文傑,卻是另一個黑衣少年。

     現在一時雖還不明這黑衣少年的真實下落,但隻向漢鎮雙義镖局一打探,便可分曉,雲雲。

     靳三絕看罷,心想:“這敢情好,當晚,賣盡氣力折騰一夜,自己身上連負兩傷不說,還險将這條性命,也給陪上,還落個誤傷無辜,這不是前功盡棄嗎?”他一時不知所以,隻緊瞪着眼向她出神。

     臧妙貞又接筆寫道:“你心裡不必難過,我們這就前往君山,尋那葉方,一同商議報仇之事!” 一帆風順,船行不停,日落時已抵君山大寨。

     小白龍尤四海立即将她們師徒三衆,讓至迎賓館款待,自己飛身進寨,告禀總舵主去了。

     不一會,那鐵掌鎮八方齊逸群,率領着大小舵主,齊至迎賓館,又将她師徒三人迎進大寨。

     當晚就擺開葷素筵席,為她們接風。

     靳三絕當席,掏出了葉妙善的那封長信,雙手呈給齊逸群,他拆開看罷,當時并沒有言語。

     一時酒罷席散,齊逸群将她們三人安置在左廂偏寨歇宿。

    這偏寨中,也有客廳,客廳兩旁,也有清靜的寝室。

     衆人來在偏寨客廳坐定後,那臧妙貞再也憋不住了,隻聽她說道:“齊總舵主,我今天來打擾貴寨,一來是彼此多年未晤,特借此專誠拜候,二來是有點小事,卻要向你求助。

    ” 齊逸群道:“臧仙子,唉!唉,不該,不該!”他剛說出仙子二字就覺得用這種稱呼不對,忙又改口稱呼,說道:“妙師傅,拜候萬不敢當,你我是多年的稔友,無論何事,隻要齊某力所能及,那是無不應命,怎好說來求助呢?” 臧妙貞逐将自己一身武功被毀情形,及靳三絕為她複仇受傷的經過,一一說了,隻瞞着與金友吉相會一節不言,最後,請他差人,尋來毒手摩勒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