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格溫和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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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謊。

    好吧,那就不說吧。

    我的話不僅說得體面,也就是說,表現出了我是個有教養的人,而且說得頗有特色,而這一點是主要的。

    怎麼?難道承認這一點就是犯罪嗎?我想對自己作出判斷,而且現在正在做。

    我應該說出pro和contra①,而且我正在說。

    就是後來回憶起來,我還是感到痛快,盡避這事做得很愚蠢:我當時直言不諱,毫不感到難為情,我直截了當地宣布:第一,我并不特别有才華,也不特别聰明,甚至也許并不特别善良,我是一個相當廉價的利己主義者(這個用語,我至今還清楚記得,那是我走在路上想出來的,而且相當滿意)。

    很可能身上包含着許多其他方面令人不快的東西。

    所有這些話都是帶着一種特殊的驕傲心情說出來的——大家都知道是怎麼說的。

    當然,我有足夠的能力,在光明正大地說完我的缺點以後,不去談我的優點,我會說:“但是,盡避如此,我還是有那麼一點點長處。

    ” ①拉丁文:贊成和反對。

     我發現她暫時還是怕得要死,不過,我并沒有因此而口氣有所緩和,恰恰相反,因為看到她害怕,反而故意加強了語氣;我坦率地說,她飯是有吃的,不過穿好衣服、上戲院、進舞廳,那是決然辦不到的,除非以後我達到了目的。

    這一嚴厲的口氣,簡直使我感到洋洋得意。

    我還補充說(當然也是盡量說得随便一些)如果我幹上了這玩意兒,也就是說開當鋪羅,那麼我就隻有一個目的,有這麼一個情況……但是,我确實有權這麼說:我的确有這樣一個的目的,和一個這樣的情況。

    先生們,請你們稍等一等,我這一輩子最恨的,就是這個當鋪,不過,實際上我并不恨它,這就是說對自己用神秘的話語說起來都覺得好笑。

    我不是以此“向社會進行報複”的嗎?确實如此,确實如此,确實如此!所以她早晨嘲笑我“複仇”的尖刻話,是不正确的。

    也就是說,你們會看到,如果我直截了當地對她說:“是的,我是在對社會進行報複”的話,她就會像前不久的早晨那樣,哈哈大笑,結果就會真的顯得可笑。

    好吧,要是用間接暗示的方法,說一句神秘莫測的話,那就可能激起人們的想象。

    再說我當時已經毫無畏懼:因為我知道,在她看來那個胖老闆至少比我卑劣,而我站在大門口,簡直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這一點我是很清楚的。

    啊,對于卑劣的事情,人總是特别容易理解的!但是,那是卑鄙行為麼?這裡怎麼去判斷人呢?即便是在當時,難道我沒有愛上她嗎? 請你們等一等:當時關于我的善意,當然半句也沒對她說過。

    恰恰相反,是的,是恰恰相反,我說:“受到恩賜的恰恰是我,而不是您。

    ”我忍不住,甚至說了出來,結果,看起來也許顯得很愚蠢,因為我發現她臉上迅速出現了皺紋。

    不過總的說來,我卻成了大赢家。

    請等一等,既然這些肮髒東西全都回憶起來了,那就幹脆把最後一點卑鄙的事情,也抖落出來吧:我站在那裡,腦子裡便活動開了:你個子高大,身材勻稱、受過教育,最後,毫不吹牛地說,你長相不錯。

    這就是我腦子裡閃出的想法。

    當然,她站在門口,馬上對我說是。

    不過……不過,我應該補充一句:她在說是以前,站在門口,想了好久。

    她是那麼想呀,想呀,我已經打算要開口問她了:“喂,怎麼樣呀?”我到底沒有忍住,終于非常優雅地問道:“喂,怎麼樣呀?” “您等一等,我正在想呢。

    ” 她的面色是那麼嚴肅,嚴肅得使我當時就可以看出她的想法來!可我呢,居然生氣了,我想:“莫非她在我和商店老闆之間進行挑選?”啊,當時我還沒有弄明白!直到今天還不明白!我記得,盧凱裡娅跟在我後面,在我走的時候,她停在道路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老爺,上帝會保佑您的,您把我們可愛的小姐娶去吧,不過,您可不能對她說,她是很高傲的。

    ” 好呀,真高傲!我說,我就是愛高傲的。

    高傲的人特别好,當……嗯,當你已經不懷疑自己對她們具有大得多的力量時候,是嗎?啊,我這個人真是低賤、笨拙!啊,我是多麼得意啊!您知道,當她站在門口沉思,打算對我說是的時候,我卻感到驚訝,您知道,她甚至可能出現這樣的想法:“既然這裡那裡都是不幸,莫不幹脆挑最壞的豈不更好,也就是挑上那個胖老闆,讓他酒醉醺醺,快點把我打死,豈不更好!”她會這麼想嗎,啊?您以為這樣的想法可能嗎? 就是現在我也不明白,我至今還一點也不明白!我剛才不是說了,她可能有這樣的想法:從兩個不幸之中挑選最壞的一個,也就是挑選胖老闆嗎?可對她來說,到底誰更壞呢——我還是胖老闆?是胖老闆還是引用過歌德的話的當鋪掌櫃呢?這還是一個問題!什麼問題?你也不明白:答案明明擺在桌子上,可你說是個問題!再說我又算什麼呢!問題根本不在我身上……附帶說一句,問題根本不在我身上,現在對我來說,又有什麼用呢?這個問題,你看,我根本無法解答。

    最好去躺下睡覺。

    我的頭痛起來了…… Ⅲ最最高尚的人,但自己卻不相信我沒有睡着。

    再說我哪能睡得着呢?腦袋裡總好像有根什麼脈搏在不停地跳動。

    很想把這一切,把這全部烏七八糟的事情都弄清楚。

    啊,烏七八糟的肮髒事啊!啊,我當時把她從什麼樣的肮髒中拖出來啊!她本應該明白這一點的,應該對我的行動,給予應有的評價的!此外,許多不同的想法,也使我感到高興,比方說,我四十一歲,而她剛剛十六歲。

    這可把我迷住了,這種不平等的感覺是非常甜蜜的,非常非常甜蜜的。

     比方說,我想搞一次àl\anglaise①的婚禮,也就是說,①法語:按英國方式。

     隻有我們兩個人參加,或許邀兩個證婚人,其中的一個就是盧凱裡娅。

    然後馬上上火車,比如去莫斯科吧,(順便說一句,我正好有事要辦)住進一家旅館,住它兩個星期。

    她不同意,她不答應,我不得不恭恭敬敬到她的兩位姑姑家,把她們當親戚對待,本來我是從她們那裡把她娶過來。

    我讓了步,給了她姑母以應有的對待。

    我甚至給這兩個家夥一人一百盧布,并且答應以後再給,當然,此事我沒有告訴她,免得她為境況的窮困而痛苦。

    兩位姑母馬上就改變了态度。

    關于陪嫁,有過争論:她本人幾乎一無所有,不過,她什麼也不要。

    不過,我成功地向她證明,一點也不要是不行的,于是我給她辦了嫁妝,因為我不辦還有誰給她辦呢?好,我就不必提了。

    不過我有的各種想法,都給她談了,至少是讓她有個了解嘛。

    也許,我這事做得匆忙了一點。

    最重要的是,不管她多麼克制,一開始她就滿懷愛情,投向我的懷抱。

    我晚上一回來,她就歡喜若狂地迎接我,嘟嘟哝哝,(多麼天真、迷人的嘟嘟哝哝!) 同我講她的童年、少年,講她父母的家,講她的父親、母親。

     但是,我給她的欣喜,馬上澆上一瓢冷水。

    我的想法嘛,就是這樣的。

    我對她的欣喜若狂,報之以沉默,當然,是善意的沉默……但是,她還是很快發現了,我們差别太大,我是一個猜不透的謎。

    我呢,最主要的精力也是放在這個謎上!因為,我之所以做出這全部的蠢事,也許正是為了讓人去猜透這個謎呢!第一是嚴厲,我正是用嚴厲的方式把她弄進家來的。

    一句話,當時我雖然感到滿意,我還是建立了一整套制度。

    啊,這套制度是自然而然形成的,沒花費一點功夫。

    而且也不能不如此,我之所以建立這套制度,完全是由于一個不可抗拒的情況所緻。

    其實我又何必要誣蔑自己呢!制度是真真實實的。

    不,您聽我說吧,既然要審判一個人,那就要了解情況再行審判……您聽我說吧! 從何說起呢,因為這是非常困難的。

    你開始辯護吧,這就很困難。

    您看到了吧,比方說,青年人看不起金錢,我馬上就注意到了,把錢鎖了起來。

    我對錢是看得很重的,所以她開始越來越不吱聲了。

    她總是把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聽着、望着,不說話。

    您是否發現,青年人的度量是很大的,我說的是好青年,他們總是度量大,而且富于激情,不過缺乏耐性,動不動就瞧不起。

    可我要的是心胸寬闊,我希望把開闊的心胸直接注入到她的心裡,注入到她的真摯的觀點之中,難道不是這樣嗎?我舉個庸俗的例子:我怎麼向這麼個人解釋我的當鋪呢?當然,我沒有直截了當地說,因為那樣一來,就成了我請求别人原諒我開當鋪了,而我這個人,正所謂為人驕傲,說話幾乎等于沉默。

    我是善于用沉默來說話的能手,一輩子都是用沉默來當說話的,而且默默地獨自承受着各種悲慘的事情。

    啊,我也的确是很不幸的!我遭到了大家的遺棄,被人抛棄遺忘了。

    而且這一點任何人也不知道!突然,這個十六歲的姑娘從一些卑鄙小人的口中打聽到了有關我的許多詳情細節,于是她就以為她什麼都知道了,其實最隐秘的東西隻留在我這個人的胸中呢!我總是沉默不語,特别是同她在一起的時候,更是一言不發,一直到昨天都是如此。

    為什麼我要沉默呢?因為我是一個驕傲的人。

    我希望她自己去打聽,不用我去說,不過不能以卑鄙小人的話為根據,而是要她自己去琢磨這個人,并且把他摸透!我把她接到自己的家裡,目的是為了得到充分的尊重。

    我希望她站在我的面前,為我的苦難祈禱,因為我是值得她這樣做的。

    啊,我永遠都是高傲的,我總是希望什麼都得到,要不,就什麼也不要!正是因為我不是隻要半拉幸福,而是希望得到全部幸福的人,正是因為這樣,我當時才不得不這樣行動,說:“你自己去捉摸,自己去作出評價吧!”您一定會同意的,因為如果我自己開始向她解釋,作出暗示,搖尾乞憐,請求她尊重我的話,那就等于是我向她請求施舍……不過……不過,我幹嗎要說這個呢! 愚蠢、愚蠢、愚蠢、愚蠢之極!我當時直率地,而且是無情地(我要強調是無情地)三言兩語向她解釋過,青年人的度量大是很好的,但它一文不值。

    為什麼一文不值呢?因為它來得太容易,不是經過生活的煎熬得到的,它不過是所謂的“生存的最初印象” ①,你看你們在工作中的模樣吧!廉價的寬宏大量是容易做到的,甚至獻出生命,也很容易,因為這不過是精力過剩、熱血沸騰、熱烈地追求美罷了!不,你拿另一種心地寬宏②的功勳來說吧,它就非常困難,默默無聞、無聲無息、不聲不響,而且招緻毀謗,犧牲很多,榮譽卻一點也沒有;在那裡,你,一個容光煥發的人,在大家面前,卻被當成卑鄙小人,而事實上您卻是世界上最最誠實的人。

    好吧,您去試試創立這種功勳吧,可是不,您會拒絕幹的!可我,卻一輩子都是幹這種事的。

    她先是争吵,吵的可了不得啊,後來就開始不作聲了,甚至一語不發,隻是可怕①②參見萊蒙托夫的詩《不要相信;不要相信自己,年輕的幻想者……》引用普希金的詩《惡魔》。

     地睜着兩隻眼睛聽着,那眼睛是那麼大,那麼聚精會神。

    而且……除此以外,我突然看到了她的微笑,不輕意相信人的、默默的微笑,很難看的微笑。

    我就是帶着這樣的微笑把她帶進我的家的。

    确實,她當時已經無處可去…… Ⅳ老是計劃、計劃當時,我們中間是誰首先開始的呢? 誰也不是。

    從第一步開始就是自動進行的。

    我說過,我是極其嚴厲地将她帶進我的家裡的,不過,從第一步起,我就變軟了。

    還是未婚妻的時候,她就被告知:她要接收典當品,付錢,她當時什麼話也沒說(這一點請您記住),而且她開始幹這工作的時候,還是很熱心的。

    唔,當然住房和家俱等等一切都照舊。

    住房嘛,一共有兩間;一間是大廳,與帳房是隔開的;另一間也很大,是我們共用的,也是我們的卧室。

    我的家俱很簡單,甚至不如她兩個姑姑的好。

    我的神龛和神燈,擺在設帳房的那間廳裡。

    我的房裡擺着我的一個櫃子,裡面有幾本書,一個小匣子和鑰匙,我随身帶着;當然那裡還有被褥和桌椅闆凳。

    我還告訴未婚妻,我們的生活費,也就是我、她和我誘惑過來的盧凱裡娅三個人的夥食費,确定為一天一個盧布,不能再多。

    我告訴她:“三年之内我要積攢起三萬盧布,如果不節省點,錢是攢不起來的。

    ”她沒有加以阻撓,不過,我自己把生活費提高了三十戈比。

    也上戲院。

     我告訴未婚妻,說不得看戲,不過,我還是每月讓她進一次戲院,而且體體面面地坐在池座裡。

    我們是兩人一起上戲院的,去過三次,看了《追求幸福》和《會唱歌的小鳥》①,好像是這樣的。

    (啊,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我們默默不語地走去,又默默不語地回來。

    為什麼,為什麼我們一開始就采取沉默不語的作法呢?起初,我們沒有發生争吵,也是沉默不語。

    我記得她當時好像老是偷偷地望我;我一發現,她就更加保持沉默。

    的确,堅持沉默的是我,而不是她。

    從她那方面來說,出現過一兩次激情,撲過來擁抱我,但是,因為這種激情是病态的、歇斯底裡的,而我需要的是堅實的幸福、是她對我的尊重,所以我對之采取冷漠的态度。

    這也是做得對的,因為每次這樣的沖動過後,第二天免不了要大吵一場。

     或者說還是沒有争吵,但是默默不語,于是她的态度便越來越大膽了。

    “反叛與獨立”,就是這麼回事,不過,她還不善于表達罷了。

    是的,這個性格溫和的人,變得越來越大膽,越來越放肆了。

    您信不信呢,我在她的眼中變成了大壞蛋,這事我是作過深入的研究的。

    問題是她經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激情,大肆發作,這一點已經不容懷疑了。

    比方說,她剛剛擺脫肮髒與貧窮,不再擦洗地闆,就突然對我們的貧困看不上眼了!您是看得清楚的,先生:這不是貧窮,而是節儉。

    應該有的東西,哪樣不多的是?比方說,要衣服有衣服,要整潔有整潔。

    我以前老是想,丈夫的整潔是會赢得妻子的歡心的。

    不過,她似乎不是嫌我貧窮,而是嫌我在開銷方面的過分吝啬,她似乎在說:“人是有目标的,是要表現堅強的①法國作曲家奧菲巴赫(一八一九—一八八○)的歌劇。

     性格的。

    ”她突然主動提出不上戲院。

    而且譏諷的神情表現得越來越強烈……我呢,也變得越來越不說話,越來越沉默。

     不必進行辯護嗎?這裡最主要的是這個當鋪。

    對不起,先生:我知道,一個女人,而且還是個十六歲的女人,是不能不完全聽命于男人的。

    女人沒有獨特的見解,這是顯而易見的公理,即便現在對我來說,也是如此!那是什麼東西,躺在廳裡的是什麼呢?真理就是真理,就是穆勃①本人來,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的!可是一個愛着男人的女人,啊,一個愛着男人的女人,甚至對她所愛的人的罪過,甚至對他的惡行,也加以神化。

    她找到為他的罪惡行徑開脫的理由,他本人都未必能夠找到。

    這是心地寬宏,并不是獨特的見解。

    僅僅一個見解平平,就把一個女人給毀了。

    我再說一遍,您指着我看桌子上擺的是什麼,又有什麼意義呢?難道躺在桌子上就是獨特嗎?啊! 請您聽着:對于她的愛情,我當時是相信的。

    因為她當時曾經撲到我身上,抱住餅我的脖子。

    她愛過我,更确切點說,她希望愛。

    是的,事情正是如此:她想愛,想方設法尋找愛。

    您知道,主要是這裡沒有任何罪惡行徑,用不着她去尋求辯護。

    您說,當鋪掌櫃,大家也這麼說。

    可是當鋪掌櫃又算得了什麼呢?這就是說,既然一個心地極其寬宏的人居然當了當鋪掌櫃,自然是有原因的。

    先生們,你們看吧,是有思想的……這也是說,你們看,如果把一些想法說出來,用語言把它表達出來,那結果會是很愚蠢的。

    會自己都覺得可①約翰·斯圖爾特·穆勃(一八○六—一八七三)英國哲學家、經濟學家、邏輯學家,主要著作有《邏輯體系》、《政治經濟學原理》、《論自由》等。

     恥的。

    為什麼呢?不為什麼。

    因為我們大家都是混蛋,承受不起真理,要麼,我就不知道了。

    我剛才說我是“心地最最寬宏的人”,這是非常可笑的,然而事實又确實如此。

    因為這是真理,也就是最最真實的事實。

    是的,我有權使自己生活有保障,所以開設這家當鋪:“你們不理我,你們,也就是人們,用蔑視的沉默,将我趕走。

    對我的熱情,你們的回答是讓我委曲一輩子。

    所以,我現在完全有權砌一堵牆,來把我們隔開,讓我積攢起三萬盧布,然後用這三萬盧布買下一座莊園,讓我到南方海岸邊、克裡米亞的某個地方,在叢林裡,在葡萄園裡,度過我的餘年。

    最主要的是讓我遠離大家。

    不過,我對你們并無怨恨,我是帶着理想、帶着内心喜愛的女人,帶着家小而去的,如果上帝允許的話,同時我也順便幫幫村裡的居民。

    ”當然,現在我把自己的打算給自己說了,這是好的。

    要是我當時對她講出來,那就可能太愚蠢了。

    這就是為什麼她老是高傲地沉默,老是默默地坐着的原因。

    是因為她明白了什麼嗎?她才十六歲,剛剛進入青年時期,她怎麼能夠理解我的辯解,我的苦處呢?這裡有的隻是頭腦的簡單、對生活的無知,年輕人廉價的信念、對“美好心靈”盲目的追求,而最主要的是看着那座當鋪,除此以外,就什麼也沒有了。

    (難道我是當鋪裡的壞蛋,難道她沒看出我的為人,難道我多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