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奇女傳 第六回 評花卉盈川師李靖 觀書法若虛薦尉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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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以何物方能形容‘性命’二字?”李靖曰:“心如堂上坐着一個官員,這官員的職分便是性。

    蓋有職則為官,無職則為民也。

    這職分中所任之事,便是性中之理,即仁、義、禮、智是也。

    這官人發政出令,因時制宜,即是性道流行。

    承宣天命而見之于行事,忠、孝、廉、節是也。

    政之或寬或慢,或暴或殘,乃氣質之性,君子所不任者也。

    這官人入則群趨衆奉,出則後擁前呼,猶人五官百骸,憑精氣而為生命者也。

    故曰理以成性。

    理者虛而周流,亘古常存,性中之命也。

    氣以成形,形者有生有死,精氣假合之命也。

    所以下士養形,上士養心。

    ”若虛心聞至理,遂不願為官,欲回家參學理數。

    拜别師父、師母,李靖送至十裡長亭,囑曰:“天命之性,如水之清;氣質之性,如水中着了些醬醋在内。

    鑿喪了天性,違背了天命,将欲返本還元,或埋之以土,或澄之以砂,所以聖人教人,要正心誠意,方可複轉天良,明心見性。

    吾觀汝志氣清明,必是神仙中人物。

    汝去吾别無所托,但遇英雄豪傑才堪國用者,即修書薦來,吾必厚遇。

    ”若虛會意,答曰:“門生知道。

    ”二人又珍重一回,方才撒手而别。

     不言李靖回府,卻說若虛因南陽兵亂,從東路而回。

    行了半月,已到朱仙鎮。

    住在店中,卻往街上散步,見一座不周不正的草店門首,挂着兩行隸字,上寫道: 天下無難事,世間有難人。

     人難因運難,運難難上難。

     天下無易事,世間有易人。

     人易因運易,運易易上易。

     心田居士題 若虛是個愛字之人,上前細看,見筆筆風流,字字端正,生氣勃勃,如春園之草,精神洋洋,若遊水之魚。

    詩中意味,乃英雄遇困厄而無告之語也。

    因問店家道:“此詩何人所題?”店主連忙答道:“此是山東一位客人寫的,先生莫非有買字之意?”若虛道:“斯文同骨肉,你可引我進去看他。

    ”店主引至客房,指着道:“那病不死的一個僵屍就是!”若虛近前一看,見這大漢身長九尺,濃眉大眼,面黑無須,憔悴如柴。

    頭枕兩隻竹節鋼鞭,恹恹而卧,病在床上,灰塵勃勃裹體,衣中穢迹淋淋。

    若虛見了,心中凄慘,叫聲:“仁兄!奈何遭此重厄?”那大漢睜開二目,将若虛一看,掙起身來,卻又衣不遮體,仍然坐在床上,問道:“兄長何人?”若虛曰:“弟乃湖廣黃州府西陵縣人氏,姓朱名若虛。

    适在街上行遊,見兄台書法高明,特來相訪。

    請問兄台尊姓大名?”壯士答曰:“小弟乃山東麻衣縣人氏,姓尉遲名恭,字敬德,外号心田。

    在家務農為業,蒙地方官擢我孝廉,上京候選。

    到了京都,卻又思回鄉裡,來經此地,投親不遇,陡遭疫症,病了二月有餘。

    這店家又不時絮聒,無可如何,隻得寫兩行草字,不期有辱尊駕,一見如故,少舒我胸中之氣。

    ”若虛聽了,撫慰道:“天之馭人,将欲亨之,必先困之。

    公今受此大厄,必成重器。

    兄台若不棄,可同我回寓中養病若何?”尉遲恭曰:“小弟這樣光景,豈不有辱尊駕?”若虛道:“你我志同道合,何出小人之言?請少待片時,小弟即來邀請?”若虛道罷,他就出店而回。

    那店家又驚又喜,尉遲恭卻不〔以〕為意。

     過了兩個時辰,不見人來,那店主不住的在門前觀望,就向着尉遲恭說道:“我看這個人說話,過于容易,自然是個不誠實的人,況他是湖廣,你是山東,又非親非故,豈肯纏你這個病鬼?快快與我出去,我隻當遇着一個強人,偷了十兩銀子去了的。

    ”尉遲恭婉言答道:“大丈夫不甘受人憐,又不肯輕受人恩。

    此人果是豪傑之士,自然疏财仗義,言信行果;若是鄙細小人,我也隻當未遇着他的,來之不喜,去之不憂。

    ”店家大怒道:“你空着兩手,長在我店中,吃了我百十餐飯,就把你身上的皮都剝下來,也不夠算到茶錢。

    快快與我出去罷!”尉遲恭将欲開言,擡頭看見若虛進來,卻不作聲。

    那店家滿臉怒氣,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