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帥克當了神甫的傳令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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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九牛二虎的勁,他總算把他們很安全地領到神甫的住所。

      在二樓上,一張寫明“随軍神甫奧吐·卡茲”的名片告訴了他們,這是神甫住的地方。

    一個士兵開了門,裡面可以聽到嘈雜的人聲和铿然的碰杯聲。

      “我們——報告——長——官——”那瘦高個子很吃力地用德語說,一面向開門的士兵敬禮。

    “我們——帶來——一封信——和一個人。

    ”  “進來吧,”那士兵說。

    “你們在哪兒喝得這麼醉醺醺的?神甫剛好也有點醉了,”那士兵啐了口唾沫,就拿着信走了。

      他們在過道裡等了好半天。

    終于,門開了,神甫匆匆忙忙地走進來。

    他穿着襯衫,手指間夾着支雪茄。

      “原來你已經到了,”他對帥克說。

    “這就是帶你來的人。

    喂,有火柴嗎?”  “報告長官,我沒有。

    ”  “哦,怎麼沒有?每個士兵随身都應當帶着火柴。

    一個不帶火柴的士兵是——他是什麼?”  “報告長官,他是個沒帶火柴的人,”帥克回答說。

      “說得好。

    一個沒帶火柴的人不能給誰點個火。

    好,這是一項。

    秩序單上的第二項,你的腳臭不臭,帥克?”  “報告長官,不臭。

    ”  “那就夠了。

    第三項,你喝白蘭地不喝?”  “報告長官,我不喝白蘭地,我隻喝甜酒。

    ”  “好。

    你瞅瞅那家夥。

    他是我從斐爾德胡勃中尉那裡借來為今天使喚的。

    是他的馬弁。

    他一滴酒都不喝。

    他是個戒——戒——戒酒主義者,所以才派他去服兵役。

    因——因為我不要像他那樣的人。

    ”  神甫這時候轉過來注意起押送帥克的人來了。

    那兩個士兵拼命想站直,然而腳下總晃晃悠悠,想靠來複槍來支持也不成。

      “你——你們醉——醉啦,”神甫說。

    “你們出差的時候喝醉啦,現在你們得受罰,我一定饒不了你們。

    帥克,把他們的來複槍繳下來。

    喊他們開步走到廚房去,帶着槍看守他們,等巡邏隊來把他們提走。

    我馬上就打電——電——電話到兵營去。

    ”  這樣,拿破侖那句名言“戰局瞬息萬變”又應驗了。

    那天早晨這兩個士兵還提了上刺刀的槍押解帥克,防備他半道脫逃,随着他們又領他走路;如今,帥克卻拿着槍看管起他們來了。

      當他們坐在廚房裡看見帥克舉了上刺刀的槍站在門口時,他們才開始發覺這個變化。

      那個瘦高個子站起來,踉跄地往門邊走。

      “夥計,讓我們回去吧,”他對帥克說。

    “别裝傻瓜了。

    ”  “你們走?我得看着你們,”帥克說。

    “我現在不能跟你們過話了。

    ”  神甫忽然在門口出現了。

      “兵營電話打不通。

    因此,你們最好回去吧!可是記——記住,你們值班的時候可不許再喝——喝酒啦。

    跑步!”  為了對神甫公道起見,我們在這裡應當補充一句:他并沒打電話給兵營,因為他那裡根本沒有電話。

    他隻是對台燈座子唠叨了幾句。

    {{二}}  帥克當上神甫的傳令兵已經整整三天了。

    在這期間,他隻見過神甫一次。

    第三天上,一個從海爾米奇中尉那裡來的傳令兵把帥克喊去接神甫。

      路上,那個傳令兵告訴帥克說,神甫和中尉吵了一場架,把鋼琴也砸壞了,醉得不省人事,怎麼也不肯回家,海爾米奇中尉也醉了,把神甫趕到過道去,神甫就在門邊就地睡着了。

    帥克到了現場,把神甫搖醒。

    神甫睜開眼睛,嘴裡咕哝了一陣。

    帥克敬禮,說道:  “報告長官,我來啦。

    ”  “你來幹什麼?”  “報告長官,是來接您的。

    ”  “嘔,那麼你是來接我的?咱們到哪兒去呀?”  “長官,回您家。

    ”  “我回家去幹麼?我不是在家裡了嗎?”  “報告長官,您是躺在别人家的地闆上。

    ”  “可是——我——怎麼到了這兒的?”  “報告長官,您是來拜訪的。

    ”  “不——不——不是拜訪,你——你這話錯了。

    ”  帥克把神甫扶起來,攙着他靠牆站住。

    當帥克扶着他的時候,神甫東倒西歪,緊緊靠着他,嘴裡說着:“你叫我摔倒了!”然後,傻笑了一陣,又說:“你叫我摔倒了!”帥克終于還是硬把神甫抵着牆扶了起來。

    他就在這新的姿勢下又打起盹來。

      帥克把他叫醒了。

      “幹麼呀?”神甫做了一番徒然的努力,想貼着牆坐起來,向前磨蹭着。

    “你到底是什麼人呀?”  “報告長官,”帥克回答道,同時把神甫推回牆邊。

    “我是您的馬弁。

    ”  “我沒有馬弁,”神甫吃力地說,這回他想栽倒在帥克的身上。

    兩個人糾纏了一陣,最後還是帥克完全勝利了。

    他趁勢把神甫拖下樓去。

    到了門廳,神甫拼命不讓帥克把他往街上拽。

    “我不認得你,”他一邊糾纏一邊對帥克說。

    “你認得奧吐·卡茲嗎?那就是我。

    ”  “我到過大主教的官邸,”他大聲嚷着,一把抓緊了門廳的大門。

    “教皇對我都很器重,這話你聽明白了嗎?”  帥克答應着,同時他對神甫不客氣地說起話來。

      “我告訴你撒開手,”他說,“不然的話,我就痛揍你一頓。

    我們現在回家去,你住嘴吧!”  神甫撒開了門,可是又抓住了帥克。

    帥克把他推開,然後把他拽到街上,沿着人行道把他往回家的方向拖。

      “那家夥是你什麼人呀?”街上看熱鬧的人們中間有一個問道。

      “是我的哥哥,”帥克回答道。

    “他休假回家,一看見我就喜歡得喝醉了,因為他以為我已經死啦。

    ”  神甫聽懂了最後幾個字,就站直了身子,朝路人說:“你們中間誰要是死了,限三天之内必須向警察局報到,我好給你們的屍體祝福。

    ”  随後他又一聲不響了,一個勁兒地要往人行道上栽。

    帥克就攙了他往回拽,神甫的腦袋往前耷拉着,兩隻腳拖在後邊,就像一隻折了腰的貓那樣晃蕩着。

    一路上嘴裡還叽咕着:“Dominusvobiscum-etcumspiritutuo.Domin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