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從哈特萬⑴到加裡西亞前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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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

      帥克小心翼翼地溜回他那節敞車去。

    當他墊着大衣枕着背包躺下以後,他對給養軍士萬尼克和其他的人說:  “不管怎樣,我這家夥生平這回是真喝醉了,我不願意人把我喊醒。

    ”  說完這話,他翻過身去就打起呼噜來。

      經曆了許多磨難才弄到這份營部記錄員差使的自願軍官馬立克,這時候坐在一張可以折疊的桌子旁邊。

    他正在事先準備着一些随時可以列舉的營部英勇事迹,他對這種預蔔未來的事顯然感到濃厚的興趣。

      自願軍官這時候正咧嘴笑着,拼命刷刷地寫着。

    給養軍士萬尼克在旁邊很感興趣地望着他。

    随後萬尼克站起來,從自願軍官的肩膀後邊看他寫些什麼。

    自願軍官向他解釋說:  “替本營的戰史事先準備材料,這太有趣了。

    這工作主要是要有系統地做。

    全盤得有—套系統。

    ”  “一套有系統的系統,”給養軍士萬尼克說,臉上多少帶着些輕蔑的笑容。

      “對呀,”自願軍官信口說。

    “搞上一套系統化的、有系統的系統來寫咱們這營的戰史。

    一開頭就寫咱們這營打了什麼了不起的勝仗可不成。

    事情得按照一定的計劃一步步地來。

    一個營不能一上去就把敵人打垮。

    這中間我得一點一滴地積累一些細小的事迹來表現咱們這營無可倫比的英勇。

    喂,還有。

    ……”馬立克作了一個猛然想起什麼來的姿勢,繼續說下去.“我差點兒忘記告訴你了,軍士,你給我找一份全體軍士的名單來。

    告訴我第十二連一個上士的名字。

    叫赫斯卡?那麼,咱們就讓赫斯卡的腦袋給地雷炸掉。

    他的腦袋飛掉了,他的身子卻繼續前進了幾碼,并且瞄準打下一架飛機。

    自然,皇室得在他們自己家裡特别布置一個晚會,來慶祝這種戰績。

    到會的都是些顯赫人物,而且就在皇帝卧室緊隔壁的房間裡舉行。

    房裡點的全是蠟燭,我想你也曉得,宮裡的人們都不喜歡電燈,因為咱們這位上了年紀的皇帝⑺很不喜歡‘短路’⑻。

    向我們這營緻敬的慶祝會從下午六點鐘開起,那時,皇太子的孫子們都上床睡覺了,皇帝舉杯向我們這個先遣隊緻完賀詞以後,大公爵夫人瑪麗·瓦勤莉也說幾句話。

    軍士,她特别要誇獎你一番。

    我跟你說,奧地利有許許多多的營,可是隻有咱們這營建下了這樣的奇功。

    自然,從我寫下的筆記來說,咱們這營顯然要遭受不可挽回的慘重損失,因為一個沒人陣亡的營就不成其為營了。

    關于咱們的傷亡,那得另外寫一篇文章。

    勝利将要不斷地來,我手頭就已經有四十二宗了。

    可是咱們這營的戰史不能淨是一連串枯燥無味的勝利。

    所以正像我所說的,也得遭受許多損失。

    這樣,營裡的每個人都會輪到一次露露頭角的機會,直到比方說九月吧,咱們這營就一個也不剩了,單剩那幾頁光榮的戰史來震撼全體奧地利人民的心弦。

    軍士,我就是這麼結束這部戰史的,一切榮譽都歸于先烈!他們對咱們帝國的愛戴是最神聖不過的,因為那種愛戴是以死為歸宿的。

    讓後人一說到像萬尼克這樣的名字,就感到敬畏吧。

    那些靠烈士過活因而最切身地感到這個損失的親屬們,讓他們驕傲地擦幹他們的眼睛吧,因為陣亡的是咱們這營的英雄。

    ”  電話員楚東斯基和炊事員尤拉達屏息聽着自願軍官計劃中的營部戰史。

      門是半開着的。

    這時候,杜布中尉探進頭來。

      “帥克在這裡嗎?”他問道。

      “報告長官,他睡了,”自願軍官回答道。

      “我問到他的時候,你就應當打起精神來,把他給我找來。

    ”  “這我可辦不到,長官,他在睡覺哪。

    ”  杜布中尉發脾氣了。

      “你叫什麼名字?馬立克?噢,對了,你就是那個一直被關禁閉的自願軍官,對不對?”  “對,長官。

    作為自願軍官,我的訓練差不多全是帶着手铐腳鐐受的。

    可是自從師部軍事法庭證明我确實沒有罪,把我釋放那天起,我就又恢複了我以前的職位,并且被委任作本營戰史的記錄員。

    ”  “你這差使長不了,”杜布中尉漲紅了臉,大聲嚷道。

    “我一定想法叫它長不了!”  “長官,我希望長官去報告警衛室,”自願軍官正顔厲色地說。

      “你别跟我胡鬧,”杜布中尉說。

    “我會把你送到警衛室去的。

    咱們後會有期,那時候你就會替自己大大難過起來,因為你還不知道我的厲害,可是到那時候你會知道的。

    ”  杜布中尉氣沖沖地走出去了,在氣惱中,他完全忘掉不過幾分鐘以前,他本來滿心打算把帥克叫來對他說:“朝我噴一口氣,”用這最後的手段來證明帥克違法喝了酒。

    過了半個鐘頭他才想起這件事來,可是已經太晚了,因為這中間士兵們都領了一份帶甜酒的黑咖啡。

    杜布中尉折回敞車上的時候,帥克已經在忙這忙那了。

    杜布中尉一叫,他像一隻綿羊般地從車裡蹦出來。

      “朝我噴一口氣!”杜布中尉向他咆哮道。

      帥克就盡他肺裡所有的一切朝他噴去,直像一股熱風把釀酒廠的香味朝田野刮去一般。

      “我聞到的是什麼氣味,你這畜生?”  “報告長官,您可以聞到甜酒的氣味。

    ”  “哦,我可以聞到,對嗎?”杜布中尉盛氣淩人地嚷道。

    “這回我可抓着你了。

    ”  “是呀,長官,”帥克非常鎮定地說,“我們剛領到為喝咖啡用的一份甜酒,我把甜酒先喝掉了。

    自然,要是有了新的規定,要我們必須先喝咖啡,後喝甜酒,那我很抱歉,我保證這樣的事以後不再發生了。

    ”  杜布中尉一句話沒說,迷茫地搖搖頭走開了,但是馬上又折回來對帥克說:  “你們這些人都給我記住,早晚我會叫你們喊饒命的。

    ”他能做到的隻是這些,然後他又回到參謀車上去了。

    他感到自己非說點話不可,因此,他就用貼己的、自由自在的口氣對撒格那爾上尉說:  “我說,上尉,你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