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篇 書志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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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曰:"太歲在酉,乞漿得酒;太歲在巳,販妻鬻子。

    "則知吉兇遞代,如盈縮循環,此乃關諸天道,不複系乎人事。

     且周王決疑,龜焦蓍折,宋皇誓衆,竿壞幡亡,枭止涼師之營,鵩集賈生之舍。

    斯皆妖災著象,而福祿來鐘,愚智不能知,晦明莫之測也。

    然而古之國史,聞異則書,未必皆審其休咎,詳其美惡也。

    故諸侯相赴,有異不為災,見于《春秋》,其事非一。

     洎漢興,儒者乃考《洪範》以釋陰陽。

    其事也如江璧傳于鄭客,遠應始皇;卧柳植于上林,近符宣帝。

    門樞白發,元後之祥;桂樹黃雀,新都之識谶。

    舉夫一二,良有可稱。

    至于蜚蜮蝝螽,震食崩坼,隕霜雨雹,大水無冰,其所證明,寶皆迂闊。

    故當春秋之世,其在于魯也,如有旱雩舛侯,螟螣傷苗之屬,是時或秦人歸遂,或毛伯賜命,或滕、邾入朝,或晉、楚來聘。

    皆持此恒事,應彼咎徵,昊穹垂谪,厥罰安在?探赜索隐,其可略諸。

     且史之記載,難以周悉。

    近者宋氏,年唯五紀,地隻江、淮,書滿百篇,号為繁富。

    作者猶廣之以《拾遣》,加之以《語錄》。

    況彼《春秋》之所記也,二百四十年行事,夷夏之國盡書,而《經傳集解》卷才三十。

    則知其言所略。

    蓋亦多矣。

    而漢代儒者,羅災眚于二百年外,讨符會于三十卷中,安知事有不應于人失其事?何得苟有變而必知其兆者哉! 若乃采前文而改易其說,謂王劄子之作亂,在彼成年;夏徵舒之構逆,當夫昭代;楚嚴作霸,荊國始僣稱王;高宗諒陰,亳都實生桑谷。

    晉悼臨國,六卿專政,以君事臣;魯僖末年,三桓世官,殺嫡立庶。

    斯皆不憑章句,直取胸懷,或以前為後,以虛為實。

    移的就箭,曲取相諧;掩耳盜鐘,自雲無覺。

    讵知後生可畏,來者難誣者邪! 又品藻群流,題目庶類,謂莒為大國,菽為強草,鹙著青色,負蠜非中國之蟲,鸲鹆為夷狄之鳥。

    如斯詭妄,不可殚論。

    而班固就加纂次,曾靡铨擇,因以五行編而為志,不亦惑乎? 且每有叙一災,推一怪,董、京之說,前後相反;向、歆之解,父子不同。

    遂乃雙載其文,兩存厥理。

    言無準的,事益煩費,豈所謂撮其機要,收彼菁華者哉! 自漢中興已還,迄于宋、齊、其間司馬彪、藏榮緒、沈約、蕭子顯相承載筆,競志五行。

    雖未能盡善,而大較多實。

    何者?如彪之徒,皆自以名慚漢儒,才劣班史,凡所辯論,務守常途。

    既動遵繩墨,故理絕河漢。

    兼以古書從略,求徵應者難該;近史尚繁,考祥符者易洽。

    此昔人所以言有乖越,後進所以事反精審也。

     然則天道遼遠,裨竈焉知?日蝕不常,文伯所對。

    至如梓慎之占星象,趙達之明風角,單飏識魏祚于黃龍,董養徵晉亂于蒼鳥,斯皆肇彰先覺,取驗将來,言必有中,語無虛發。

    苟志之竹帛,其誰曰不然。

    若乃前事已往,後來追證,課彼虛說,成此遊詞,多見其老生常談,徒煩翰墨者矣。

     子曰:"蓋有不知而作之者,我無是也。

    "又曰:"君子于其所不知,蓋阙如也。

    "又曰:"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嗚呼!世之作者,其鑒之哉!談何容易,驷不及舌,無為強著一書,受嗤千載也。

    (以上《五行志》) 或以為天文、藝文,雖非《漢書》所宜取,而可廣聞見,難為删削也。

    對曰:苟事非其限,而越理成書,自可觸類而長,于何不錄?又有要于此者,今可得而言焉。

     夫圓首方足,含靈受氣,吉兇形于相貌,貴賤彰于骨法,生人之所欲知也。

    四支六府,痾瘵所纏,苟詳其孔穴,則砭灼無誤,此養生之尤急也。

    且身名并列,親疏自明,豈可近昧形骸,而遠求辰象!既天文有志,何不為《人形志》乎?茫茫九州,言語各異,大漢輶軒之使,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