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死刑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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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來……我要奉送你一件最寶貴的禮物,老朋友……是一位上等貴族,不妨說就是拿破侖本人……幹脆說,就是亞森-羅平。

    ”。

     羅平猛然跳了起來。

    他常常是料事如神的,而此刻卻大出意料之外。

    然而,一種強烈的诙諧和自嘲感,使他不禁大笑着高聲叫道; “好!漂亮!幹得漂亮!” 德珀勒克向他欠了欠身,表示謝意,說道: “請稍耐心點……我還有話呢!” 然後,他又繼續說下去: “喂……我說普拉斯威爾先生……什麼?……我的朋友怎麼會是惡作劇呢…… 你會在我的書房裡找到羅平的,現在他就在我對面坐着……他也跟你們那些人一樣,老是纏着我不放……哦!對我來說嘛,這樣的人多來一個少來一個本來無所謂,可是這一個未免太不識相了。

    因此,我就想起了咱們之間的友情。

    你來把這個包袱給我卸掉吧……隻需五六個警察,再加上在我門口盯梢的那兩位就足夠了。

    哦,還有你來了以後,順便到四樓把我那個女廚子也一道帶走……她就是無人不知的維克朵娃……你也知道她?……亞森-羅平的老奶媽……你看我是多麼關照你啊!你再派一個班的人到夏多布裡安大街,就在巴爾紮克街拐角不遠……尊敬的亞森羅平先生就住在那兒,化名是密歇爾-珀蒙……都明白了,老朋友?那好,快動手吧!要快!” 德珀勒克轉過臉時,看見羅平攥緊了拳頭,仍然鎮定地站着。

    聽到德珀勒克道出了維克朵娃,還說出了自己在夏多布裡安大街的住所,他的诙諧感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覺得自己受到了一種不可容忍的侮辱。

    他不想再繼續扮演鄉村小醫生的角色了,他難以壓抑心中一股強烈的怒火,恨不能像一頭公牛那樣撲向德珀勒克。

     德珀勒克嘴裡哼哼一聲,這似乎是一種笑。

    他把雙手插進衣袋,身子搖搖晃晃地走過來,一邊說道: “你看如何?一切都清楚了吧?再沒有什麼疑問了吧?一切都很清楚,一句話,就是羅平在向德珀勒克挑戰。

    這樣大家都可以少費唇舌:法醫維爾納先生本來要用兩小時才能繞完他的舌頭,而這會兒呢,亞森-羅平先生隻需在半個小時之内把他的意圖講清楚……不然的話,他就要乖乖地跟警察走了,還得把他的同夥一道連累進去……好妙啊,我真是一箭雙雕!給你30分鐘,别想多一分。

    從現在起30分鐘之内,你必須從這裡滾蛋,就像一隻兔子那樣飛快地逃跑。

    哈哈太妙了!哦,我親愛的玻諾涅斯,今天撞上我德珀勒克算是冤家路窄。

    上次藏在窗簾後面的可憐人兒就是你吧,玻諾涅斯?” 羅平大氣不出。

    此時,惟一的解決辦法,就是沖上去揍他個靈魂出竅。

    但這樣做隻會壞了大事。

    他隻能忍氣吞聲。

    可這些無情的嘲弄像鞭子一樣抽打着他,撕裂着他的自尊心。

    在同一個房間裡,在同樣的處境中,他再一次不得不向這個瘟神俯首稱臣,默默忍受着無比的屈辱。

    他深知自己再一次開口,隻會朝着對方痛罵一頓,如此方解心頭之恨。

    然而這同樣于事無補,現在需要的是冷靜和待機而動。

     “喂,我說羅平先生!”議員接着說下去。

    “您為何那麼狼狽啊?還是放聰明一些,自認遇到對手了吧,我不像您想象的那麼愚蠢吧?您以為我戴着一副夾鼻鏡,加上一副圓眼鏡,眼前就是一片模糊嗎?說實話,我不敢說我立即認出了玻諾涅斯就是羅平,就是到沃得威爾劇院包廂裡跟我找茬兒的那位先生,我還沒那麼聰明。

     可這事兒确實攪得我寝食不安。

    我慢慢地知道了在警察局和梅爾奇夫人之間,還有一個第三者企圖插足。

    從我對看門女人的言語考察中,從對女廚子行迹的觀察中,以及從一些可靠的消息來源中,逐漸明白了這裡面的奧妙,而那天夜裡的事件更使我大徹大悟了。

    雖然我睡得死,寓所裡的吵鬧聲還是鑽進了我的耳朵。

    于是我就有了機會弄清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我跟蹤了梅爾奇夫人。

    先跟到夏多布裡安,再去聖-日爾曼……然後……然後,哈,這一系列事件自然就聯在了一起。

    昂吉安遭竊,吉爾貝被捕,悲傷欲絕的母親與竊賊頭子之間的聯手。

    老奶媽被當作廚子安插進來,還有那些莫名其妙的人,公然在我的門裡窗裡出出進進……一切都明白了。

    是羅平先生伸出了觸角,‘27人’名單的香味在引誘着他。

    我隻消等着他自投羅網。

    現在終于等到了。

    您好,羅平先生。

    ” 德珀勒克換了一口氣。

    他得意洋洋、神氣活現地發表了一番長篇演說後,看上去俨然是要使那些無能而傲慢的家夥也對他俯首屈膝。

    羅平依然沉默不語。

    德拍勒克拿出手表,看了看,說: “嘿,怎麼樣!隻剩下22分鐘了!時間可不多了!您要再這樣沉默下去,咱們就該結束談話了。

    ” 他又向羅平靠近了些,說道: “我很遺憾見到你是這副樣子。

    在我心目中,羅平完全應當是另外一種形象。

     您這位無所不能的巨人,怎麼一碰硬就卷了呢?……來喝一懷壯壯膽吧?……” 羅平不說話,也沒做出任何氣憤的表示。

    他異常冷靜地未做出任何過分的舉動……這表明他已完全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接着采取了恰當的行動。

    他輕輕推開德珀勒克,走到桌邊,拿起了電話筒。

     他說道: “小姐,請接565-34。

    ” 接通電話後,他緩慢地、不慌不忙地說: “喂!……我在夏多布裡安街……你是阿西爾嗎……對,我是老闆……我說,阿西爾……你必須盡快離開此地……喂……對,馬上離開……警察局的人再過幾分鐘就到了。

    不,不必害怕……時間還來得及,不過,你必須照我的話去做。

    你的箱子早就準備好了吧?……很好。

    按照我的要求,箱子裡要留下一個空格。

    有嗎?那好。

    現在,你去我的房間裡,面向壁爐,用左手按一下在大理石闆上雕刻的那朵玫瑰花……就在石闆的中間;而後,你再用右手去按壁爐的上面,那裡有一個看似抽屜的東西,這個抽屜裡裝着兩個小盒子。

    你看一下,其中一個盒子裡有咱們的證件,另一個裝着鈔票。

    你把這兩個盒子都裝進你箱子的空格裡,然後就提着箱子,盡快趕到維克多-雨果大街和芒得斯邦大街的交彙處,汽車就停在那裡。

    在那兒你可以見到維克朵娃。

    我馬上就去找你們……什麼?我的衣服?還有一些小擺設?别管它們了,快走吧。

    一會兒見。

    ” 羅平從容地放下電話,然後拉起德珀勒克的胳膊,讓他坐到自己身旁的一把椅子上,對他說道: “現在,你我好好談談吧。

    ” “哈!哈!咱們現在要‘你我’相稱了?”議員嘲笑地說。

     “對,我同意這樣做。

    ”羅平說。

     他的手一直沒有松開德珀勒克。

    對方有點擔心,想掙脫他的手。

    羅平說: “怕什麼,我并不想和你動武,那樣對誰都沒有好處。

    用家夥嗎?那能解決問題嗎?用不着。

    隻要動嘴就行了。

    但是咱們别離題太遠。

    我知道我該說些什麼,我會很認真的,你也要同樣認真,這樣才能解決我們的問題。

    孩子在哪兒?” “就在我這兒。

    ” “把他交出來。

    ” “我不會交的。

    ” “梅爾奇夫人會自殺的。

    ” “不會的。

    ” “我說她會的。

    ” “我說不會。

    ” “可她已經自殺過一次了。

    ” “正因為如此,她才不會再次自殺。

    ” “那麼,你究竟打算幹什麼?” “就是不交孩子。

    ” 羅平沉默了一會兒,說: “這一切不出我的所料。

    我到這裡來時,就料到你不會上維爾納醫生的當。

    所以,就休怪我采取别的手段。

    ” “羅平的手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