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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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他沒回家呢!” 朱赫來越走越近了。

    保爾的心猛烈地跳動着。

    各種想法一個接一個地湧上心頭,簡直理不出個頭緒來。

    時間太緊迫了,一時拿不定主意。

    隻有一點是清楚的:朱赫來這下子完了! 他瞧着他們走過來,心裡亂騰騰的,不知道怎樣辦才好。

     “怎麼辦?” 在最後一分鐘,他才驟然想起口袋裡的手槍。

    等他們走過去,朝這個端槍的家夥背後放一槍,朱赫來就能得救。

    一瞬間作出了這樣的決定之後,他的思緒立即變得清晰了。

    他緊緊地咬着牙,咬得生疼。

    就在昨天,朱赫來還對他說過:“幹這種事,需要的是勇敢堅強的階級弟兄……” 保爾迅速朝後面瞥了一眼。

    通往城裡的大路上空蕩蕩的,連個人影也沒有。

    前面的路上,有一個穿春季短大衣的女人急急忙忙地走着。

    她不會礙事的。

    十字路口另一側路上的情況,他看不見。

    隻是在遠處通向車站的路上有幾個人影。

     保爾走到公路邊上。

    當他們相距隻有幾步遠的時候,朱赫來也看見了保爾。

     朱赫來用那隻好眼睛看了看他,兩道濃眉微微一顫,他認出了保爾,感到很意外,一下子愣住了。

    于是刺刀尖立刻杵着了他的後背。

     “喂,快走,再磨蹭我就給你兩槍托!”押送兵用刺耳的假嗓子尖聲吆喝着。

     朱赫來加快了腳步。

    他很想對保爾說幾句話,但是忍住了,隻是揮了揮手,像打招呼似的。

     保爾怕引起黃胡子匪兵的疑心,趕緊背過身,讓朱赫來走過去,好像他對這兩個人毫不在意似的。

     正在這時,他的腦子裡突然又鑽出一個令人不安的想法:“要是我這一槍打偏了,子彈說不定會打中朱赫來……” 那個佩特留拉匪兵已經走到他身旁了,事到臨頭,難道還能多想嗎? 接下來發生的事是這樣:當黃胡子押送兵走到保爾跟前的時候,保爾猛然向他撲去,抓住他的步槍,狠命向下壓。

     刺刀啪嗒一聲碰在石頭路面上。

     佩特留拉匪兵沒有想到會有人襲擊,愣了一下。

    他立刻盡全力往回奪槍。

    保爾把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槍上,死也不松手。

    突然一聲槍響,子彈打在石頭上,蹦起來,落到路旁的壕溝裡去了。

     朱赫來聽到槍聲,往旁邊一閃,回過頭來,看見押送兵正狂怒地從保爾手裡往回奪槍。

    那家夥轉着槍身,扭絞着少年的雙手。

    但是保爾還是緊緊抓住不放。

    押送兵簡直氣瘋了,猛一使勁,把保爾摔倒在地。

    就是這樣,槍還是沒有奪走。

    保爾摔倒的時候,就勢把那個押送兵也拖倒了。

    在這樣的關頭,簡直沒有什麼力量能叫保爾撒開手裡的武器。

     朱赫來兩個箭步,蹿到他們跟前,他掄起拳頭,朝押送兵的頭上打去。

    緊接着,那個家夥的臉上又挨了兩下鉛一樣沉重的打擊。

    他松手放開躺在地上的保爾,像一隻裝滿糧食的口袋,滾進了壕溝。

     還是那雙強有力的手,把保爾從地上扶了起來。

     維克托已經從十字路口走出了一百多步。

    他一邊走,一邊用口哨輕聲吹着《美人的心朝三暮四》。

    他仍然在回味剛才同莉莎見面的情景,她還答應明天到那座廢棄的磚廠裡去會面,他不禁飄飄然起來。

     在追逐女性的中學生中間有一種傳言,說莉莎是一個在談情說愛問題上滿不在乎的姑娘。

     厚顔無恥而又驕傲自負的謝苗·紮利瓦諾夫有一次就告訴過維克托,說他已經占有了莉莎。

    維克托并不完全相信這家夥的話,但是,莉莎畢竟是一個有魅力的尤物,所以,他決意明天證實一下,謝苗講的話是不是真的。

     “隻要她一來,我就單刀直入。

    她不是不在乎人家吻她嗎?要是謝苗這小子沒撒謊……”他的思路突然給打斷了。

    迎面過來兩個佩特留拉匪兵,維克托閃在一旁給他們讓路。

    一個匪兵騎着一匹秃尾巴馬,手裡晃蕩着帆布水桶,看樣子是去飲馬。

    另一個匪兵穿着一件緊腰長外套和一條肥大的藍褲子,一隻手拉着騎馬人的褲腿,興緻勃勃地講着什麼。

     維克托讓這兩個人過去以後,正要繼續往前走,公路上突然響了一槍。

    他停住了腳步,回頭一看,騎馬的士兵一抖缰繩,朝槍響的地方馳去。

    另一個提着馬刀,跟在後面跑。

     維克托也跟着他們跑過去。

    當他快跑到公路的時候,又聽到一聲槍響。

    騎馬的士兵驚慌地從拐角後面沖出來,差點撞在維克托身上。

    他又用腳踢,又用帆布水桶打,催着馬快跑。

    跑到第一所士兵的住房,一進大門,就朝院子裡的人大喊:“弟兄們,快拿槍,咱們的人給打死了!” 立刻有幾個人一邊扳動槍機,一邊從院子裡沖出來。

     他們把維克托抓住了。

     公路上已經捉來了好幾個人。

    其中有維克托和莉莎。

    莉莎是作為見證人被扣留的。

     當朱赫來和保爾從莉莎身旁跑過去的時候,她大吃一驚,呆呆地站住了。

    她認出襲擊押送兵的竟是前些日子冬妮亞打算向她介紹的那個少年。

     他們兩人相繼翻過了一家院子的栅欄。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騎兵沖上了公路,他發現了拿着步槍逃跑的朱赫來和掙紮着要從地上爬起來的押送兵,就立即驅馬向栅欄這邊撲來。

     朱赫來回身朝他放了一槍,吓得他掉頭就跑。

     押送兵吃力地抖動着被打破的嘴唇,把剛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你這個笨蛋,讓犯人從眼皮底下跑了!這回不打你屁股才怪,少不了二十五通條。

    ” 押送兵惡狠狠地頂了他一句:“我看就你聰明!從眼皮底下跑了,是我放的嗎?誰知道哪兒蹦出來那麼一個狗崽子,像瘋了一樣撲到我的身上?” 莉莎也受到了盤問。

    她講的和押送兵一樣,隻是沒有說她認識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