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鷹唳碧落血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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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将自己的衣衫撕開。

     夭紅的血滴淋漓而下,滴上他赤裸的胸膛,卻一瞬間就已無影無蹤。

    他的肌膚仿佛也成了嗜血饕餮,瞬間就将這些鮮血完全吸入。

     宇文血璎雖然嗜血如命,但卻第一次直面自己的鮮血。

    血流噴湧的感覺讓他泛起一種來自心底的恐懼,他掙紮了幾下,手腕卻宛如被鐵鉗牢牢鑷住一般,劇痛不止。

     血璎明媚的眸子一瞬間變成灰色,大口喘息着,乞憐般的望着宇文恕。

     他似乎這時才相信,自己和那三十萬大軍一樣,不過是他達成願望的工具。

    他的眼波盈盈而動,似乎在為這個事實而痛苦。

     宇文恕卻不看他,就着樣将他拎在半空,一步步向天梯上登去。

     階梯由昆山美玉雕成朵朵蓮花,細看上去,每一朵都有着不同的色澤和姿态,精美無比,讓人想到釋迦誕生之時,步步生蓮的傳說。

    而就在這玉蓮天極上,似乎真有一種無形的壓力沉沉罩在兩人頭頂,宇文恕每踏落一步,仿佛都要花費極大的力氣,他提着血璎,緩緩前行,緊皺的額頭上,也聚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宇文血璎靜靜的望着他,不再害怕,也不再掙紮,隻默默的伏在他肩上,讓自己腕上的鮮血點點滴落到他胸前。

     是他,給了自己生命,養育自己長大。

     他是自己在這個世間最親最近的人。

    那麼他的目的為何,又有什麼關系? 血璎被宇文恕高高提起,劇烈的疼痛從他柔弱的雙肩陣陣傳來,但他清澈的眸子中,卻透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如果每個人身上都有無形的繩索,一頭牽在神明手中,那麼自己身上的繩索,卻是在宇文恕手上的。

    不同的是,他決不争鬥,決不反抗,他心甘情願的成為他的傀儡,他的奴仆。

    哪怕他創造自己的目的就是讓自己為他而死,也毫無怨言。

     天階高遠,兩人也不知在這蓮花天階上攀行了多久。

     突然,天階一轉,一團出岫的白雲從兩人眼前急掠而過。

    雲霧散去,一個修長的背影正立在兩人前方,雲霧淡淡,隻透出靜默而憂傷的影子,似乎她已經在這裡等候了他們千年。

     那人長長的銀發宛如天河一般垂下,在天階上鋪開,一直垂到兩人腳下。

    她身形宛如一朵生于天階石縫中的優昙,在清冷的山岚中搖搖欲墜。

     宇文恕雙眸早已被鮮血激得血紅,這個背面而立的女子,銀發赤身,自然是青鳥族人無疑。

    他喝道:“誰?” 那人沒有動。

     宇文恕心中煩惡,心蓮運轉,劫灰之劍赫然出鞘,向那人刺去。

     天空的某處傳來一聲極輕的歎息,細聽上去,這聲歎息又像是一個人嘲諷的細聲尖笑。

    宇文恕一怔,天階上那人已經緩緩回過透來。

     那是一張美麗而熟悉的臉。

     星铧! 自己的生母星铧! 宇文恕大愕,飛旋的劍光瞬息凝止在半空中。

     隻見那人眼波緩緩流轉,從哀傷、憐憫漸漸轉為譏诮,而她的形貌宛如流動的山岚一般,緩緩幻化,瞬息竟然已成了日韫的面孔——她看上去竟比剛才還要老了數百歲!那張臉幹癟蒼老,布滿道道皺紋,而雙眸中卻發出血紅的光芒,将整個天空籠罩。

     宇文恕心中一驚,情知有變,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這一瞬間,她臉上的道道皺紋迅速龜裂、隆起,化為一股股贲張的血脈,凸出肌膚,詭異地扭曲盤展,蔓延全身,布成一張細密的血網,并且随着脈搏的運動,迅速膨脹、律動。

     而她本是赤裸的胸前,卻系着一張灰褐色的絲綢。

     這塊絲綢破舊無比,仿佛沾滿了污垢,但那顔色卻似乎帶了種神秘的吸引力,讓人一見之後,眼睛便再也挪不開。

    更為奇特的是,那絲綢的正面,繡了一隻張翅奮迅的血色巨鷹。

     她滿身血網,便全都植根在這巨鷹身上。

    似乎是從中吸收着養分,又似乎是在供給它的呼吸。

    漸漸地,那巨鷹越來越紅,漸漸發出一團攝人的光芒。

    散得滿空紅影,無處不在。

     天階上遍布的朵朵彩蓮,似乎都在這濃濃血影的籠罩下,瑟瑟顫抖,發出恐懼的呻吟。

    連那飄拂而過的山岚,也已經被染的血紅。

     砰——砰—— 整個天階似乎都在為她心跳的回聲震動。

    她身體上那張血網漸漸由鮮紅變為濃紫。

    高高隆起的經脈下,那奔湧的鮮血欲滲欲流,随時會震碎經脈的表皮,爆裂而出。

     她突然爆出一陣尖利的長笑,十指如勾,回手在自己胸前一抓! 寒空中突然響起一聲尖利的鳴叫,宛如神鬼夜哭,刺得人耳膜生痛。

    一蓬巨大的血花在她胸前綻開! 她的胸膛宛如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從内突破了一般,濃黑的血影呼嘯而出,在半空中噴出朦朦血霧,而後又漸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