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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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油然而生。

    就仿佛蛀蟲使植物枯萎一樣,他的怒氣消了,隻不過問了一句,“你有什麼要說的?” 從梅森蒼白的唇間吐出了幾乎聽不見的回答。

     “要是你回答不清,那就見鬼去吧,我再次要求,你有什麼要說的?” “先生——先生——”牧師插話了,“别忘了你在一個神聖的地方。

    ”随後他轉向梅森,和顔悅色地說,“你知道嗎,先生,這位先生的妻子是不是還活着?” “膽子大些,”律師慫恿着,——“說出來。

    ” “她現在住在桑菲爾德府,”梅森用更為清晰的聲調說,“四月份我還見過她。

    我是她弟弟。

    ” “在桑菲爾德府!”牧師失聲叫道。

    “不可能!我是這一帶的老住客,先生,從來沒有聽到桑菲爾德府有一個叫羅切斯特太太的人。

    ” 我看見一陣獰笑扭曲了羅切斯特先生的嘴唇,他咕哝道: “不——天哪!我十分小心,不讓人知道有這麼回事,——或者知道她叫那個名字。

    ”他沉思起來,琢磨了十來分鐘,于是打定主意宣布道: “行啦——一切都一齊竄出來了,就象子彈出了槍膛,——沃德,合上你的書本,脫下你的法衣吧,約翰.格林(面向執事)離開教堂吧。

    今天不舉行婚禮了。

    ”這人照辦了。

     羅切斯特先生厚着臉皮毫不在乎地說下去。

    “重婚是一個醜陋的字眼!——然而我有意重婚,但命運卻挫敗了我,或者上天制止了我—一也許是後者。

    此刻我并不比魔鬼好多少。

    就像我那位牧師會告訴我的那樣,必定會受到上帝最嚴正的審判——甚至該受不滅的火和不死的蟲的折磨。

    先生們,我的計劃被打破了!——這位律師和他顧客所說的話是真的。

    我結了婚,同我結婚的女人還活着!你說你在府上那一帶,從來沒有聽到過一位叫羅切斯特太太的人,沃德。

    不過我猜想有很多次你想豎起耳朵,聽聽關于一個神秘的瘋子被看管着的流言,有人已經向你耳語,說她是我同父異母的私生姐姐,有人說她是被我抛棄的情婦,——現在我告訴你們,她是我妻子——十五年前我同她結的婚——名字叫伯莎.梅森,這位鐵石心腸的人的姐姐。

    此刻他四肢打顫,臉色發白,向你們表示男子漢們的心是多麼剛強。

    提起勁來,迪克?——别怕我!——我幾乎甯願揍一個女人而不揍你。

    伯莎.梅森是瘋子,而且出身于一個瘋人家庭——一連三代的白癡和瘋子!她的母親,那個克裡奧人既是個瘋女人,又是個酒鬼!——我是同她的女兒結婚後才發現的,因為以前他們對家庭的秘密守口如瓶。

    伯莎像是—個百依百順的孩子,在這兩方面承襲了她母親。

    我曾有過一位迷人的伴侶——純潔、聰明、謙遜。

    你可能想象我是一個幸福的男人——我經曆了多麼豐富的場面:呵!我的閱曆真有趣,要是你們知道就好了!不過我不再進一步解釋了,布裡格斯、沃德、梅森一—我邀請你們都上我家去,拜訪一下普爾太太的病人,我的妻子!——你們會看到我受騙上當所娶的是怎樣一個人,評判一下我是不是有權撕毀協議,尋求至少是符合人性的同情。

    “這位姑娘,”他瞧着我往下說,“沃德,對讨厭的秘密,并不比你們知道得更多。

    她認為一切既公平又合法,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落入騙婚的圈套,同一個受了騙的可憐蟲結親,這個可憐蟲早已跟一個惡劣、瘋狂、沒有人性的伴侶結合!來吧,你們都跟我來?” 他依然緊握着我的手,離開了教堂。

    三位先生跟在後面。

    我們發現馬車停在大廳的前門口。

     “把它送回馬車房去,約翰,”羅切斯特先生冷冷地說,“今天不需要它了。

    ” 我們進門時,費爾法克斯太太、阿黛勒、索菲娅、莉娅都走上前來迎接我們。

     “統統都向後轉。

    ”主人喊道,“收起你們的祝賀吧?誰需要它呢?一一我可不要!一一它晚了十五年?” 他繼續往前走,登上樓梯,一面仍緊握着我的手,一面招呼先生們跟着他,他們照辦了。

    我們走上第一道樓梯,經過門廊,繼續上了三樓。

    羅切斯特先生的萬能鑰匙打開了這扇又矮又黑的門,讓我進了鋪有花毯的房間,房内有一張大床和一個飾有圖案的櫃子。

     “你知道這個地方,梅森,”我們的向導說,“她在這裡咬了你,刺了你。

    ” 他撩起牆上的帷幔,露出了第二扇門,又把它打開。

    在一間沒有窗戶的房間裡,燃着一堆火,外面圍着一個又高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