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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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無疑是對的,而且當今世界上還有很多人都願意到這兒來呢。

    ” “太多了,親愛的康維,我們就是風暴中航行的唯一的一艘救生艇。

    我們可以救一小部分幸存者。

    可是如果船上所有的遇難者都沖我們的船爬上來,那我們這艘船就會不堪負重而沉下去的…我們先别管這些。

    我聽說你同我們那出色的布裡亞克交了朋友。

    他是我的同鄉,是個非常快活的家夥,他認為肖邦是最傑出的作曲家,但你也知道,我更欣賞莫紮特。

    ” 直到仆人端走了茶碗并最後退下之時,康維才再次冒昧地提出剛才沒有被回答的問題,“我們剛才說到了馬林遜,你說他會成為我的難題,為什麼偏偏是我的呢?” 大喇嘛的回答簡單而驚人:“因為,我的孩子,我就要死了。

    ” 這回答出乎意外而且不同尋常,弄得康維半天說不出話來。

    最後還是大喇嘛繼續說:“你受驚了吧?可是,這是理所當然的呀,我的朋友,人都是要死的,即使在香格裡拉也如此。

    我剩下的時間可能不多了,或許,隻有那麼幾分鐘吧,我說這些隻是說明我已經看到自己的大限已到。

    你顯得這麼關切讓我欣慰,我也不想裝作一點都不難過,就算到了我這把年紀,還是該走f。

    好在我沒有什麼好牽挂的,再說我們的信仰是永遠樂觀的,我已經很滿足,可是在這最後的時刻,我必須讓自己适應這種奇怪的感受,我明白我隻有做最後一件事的時間了。

    你能想到這是什麼一件事嗎?” 康維沒有吭氣。

     “這事和你有關,孩子。

    ” “你太給我面子了。

    ” “我想做的不隻是給你面子啊。

    ” 康維輕輕地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等了片刻大喇嘛又接着說:“也許你已經知道我這麼頻繁地召你談話很不尋常。

    這不是我們的傳統,但我可以這麼說我們也絕不是傳統的奴隸。

    我們不僵化守舊,也沒有不可抗拒的準則,隻要事情合理我們就做,不僅參考過去的先例,更要運用我們現有的智慧,并着眼于未來。

    因此,我有信心和勇氣處理好最後一件事。

    ” 康維仍然沉默不語。

     “我的孩子,我要把香格裡拉的财産和命運交給你。

    ” 終于這緊張的氣氛被打破。

    康維感到這話的背後暗含有一種溫和卻不可抗拒的力量在說服自己;那聲音仿佛仍在沉默中回響,接着,康維隻聽見自己的心在怦怦猛跳。

    突然大喇嘛的聲音打亂了心跳的節奏,‘俄已經盼你盼了很久了,我的孩子。

    我曾坐在這裡召見過許多新到者,我觀察他們的眼神,靜聽他們的聲音,一直希望有一天能盼到你。

    我的同事們雖然睿智卻都已年邁,可你年輕卻已經有相當的智慧。

    我的朋友,我交給你的任務并不很難。

    因為我們有非常寬松平和的管理秩序,你要學會溫和、忍耐,要不斷去豐富自己的頭腦和心理,當風暴來臨之時要明智而秘密地去對付它。

    當然這對你隻會是非常輕松自如,而且你無疑也會從中尋到無窮的樂趣。

    ” 康維想說話,卻又無從說起,突然一道閃電擦亮了黑暗,讓他猛然醒悟過來。

    他幾乎是喊了出來:“風暴,你說的風暴是……” “它将是一場驚世駭俗史無前例的風暴,孩子,到那時,不可能用戰争赢得和平,不可能用權力尋求幫助,不可能用科學尋找答案。

    每一朵文明之花都将遭到蹂躏,所有人類的事物都将一團糟。

    當拿破侖還是個無名小卒時,我就預見到了這一切;現在每過一分鐘我就會看得更清楚。

    你是不是認為我錯了呢?” 康維答道:“不,我想你是對的,過去也曾發生過類似的災難,而此後的黑暗卻會延續100年。

    ” “拿這與将要來臨的災難相提并論,未免有些偏差。

    因為那些黑暗的年代并不是絕對那麼黑暗,它還是充滿着閃爍的光明之燈,即使整個歐洲的光明都消失混滅了,還有别的光明,這光明确确實實來自中國并一直照亮了秘魯。

    可是即将來臨的黑暗時代将要覆蓋整個世界,任何人都無法逃脫,也得不到庇護,而隻有那些因太隐秘而找不到或太卑微而沒有人注意的地方才會幸免于難。

    而香格裡拉是兩者兼備。

    那些載着死亡的飛機将飛向城市而不會經過我們這裡,即便飛行員偶然看到也會以為這個山谷不值得轟炸。

    ” “你認為這一切會發生在我們這一代?” “我相信你會順利地度過這場風暴,然後,将經曆一段漫長而荒涼的歲月,你仍會活着,而且越老越明智,越有耐性。

    你會保持我們的寶貴傳統并用自己的頭腦去進一步豐富它。

    你會歡迎每一位新來的外鄉人,會教他們長壽和智慧的秘訣;在你自己很老的時候,也許其中的一個外鄉人将繼承你的事業。

    此外,我還預見到一個新的世界将從廢墟中崛起,雖然艱難卻充滿希望,人類将重新尋求失去的傳奇般的寶貴财富。

    我的孩子,這一切就在這裡啊,這個全新的世界就藏在藍月谷裡,又一次文藝複興将奇迹般在這裡萌芽…” 他的話終于說完,家維看到前面那張遙遠的臉突然換發出一種古樸的關,可不久,這種光彩悄然消失,剩下的隻是一張灰暗的面具。

    像一截枯木,沒有生氣和活力,那雙眼已經安詳地閉上。

    他呆呆地看了好長一會兒……好像是做夢一般,他意識到大喇嘛已經圓寂了。

     應該靜下心來好好想想自己的處境,至少這太離奇,離奇得難以置信。

    康維下意識地看了看表,已經是零點一刻。

    直到他走向房門才意識到自己連到哪兒或怎麼去尋求幫助部不知道。

    那些藏族人都已睡去,也不知道去哪裡找張和别的什麼人。

    他一籌莫展地站在黑暗的走廊上;透過窗戶他看見明澈的天邊那銀屏一般的雪山依然閃爍着璀璨的光芒,好似仍然在夢境之中的他猛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是香格裡拉的主人。

     他所喜愛的一切就火化的身邊,心靈深處的那一片天地從此遠離了塵世的煩擾。

    他的眼睛迷離地在黑影之中摸索,不時被富麗而流波欲滴的漆器上星星點點的金光所捕捉。

    晚香玉微微的芳香輕輕彌漫着,似有似無,逗引得他走過一個接一個的房間,終于他蹒跚地走進庭院之中,鍍到荷花池的邊緣;一輪圓月正從卡拉卡爾山後冉冉升起。

    此時已是2點差20分。

     後來,他發現馬林遜就在他的身邊,抓住他的手臂,急急地把他拉走。

    他搞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隻聽見這小子在激動地說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