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二十八 20胠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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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始能治理。

    水源枯竭而後溪谷空虛,山丘削平而後深淵充實,聖人死滅而後大盜消失,就天下太平而沒有變故了。

     聖人不死,大盜不止。

    雖重聖人而治天下,則是重利盜跖也。

    為之鬥斛以量之,則并與鬥斛而竊之;為之權衡以稱之,則并與權衡而竊之;為之符玺以信之,則并與符玺而竊之;為之仁義以矯之,則并與仁義而竊之。

    何以知其然邪?彼竊鈎者誅,竊國者為諸侯;諸侯之門,而仁義存焉。

    則是非竊仁義聖知邪?故逐于大盜、揭諸侯、竊仁義并鬥斛權衡符玺之利者,雖有軒冕之賞弗能勸,斧钺之威弗能禁。

    此重利盜跖而使不可禁者,是乃聖人之過也。

     【今譯】 聖人不死,大盜不止。

    雖然推重聖人意在治理天下,卻會大利盜跖。

    聖人制作鬥斛意在公平計量,大盜就連鬥斛一并竊取;聖人制作權衡意在公平稱重,大盜就連權衡一并竊取;聖人制作符玺意在維持信用,大盜就連符玺一并竊取;聖人倡導仁義意在矯正天下,大盜就連仁義一并竊取。

    何以知道如此呢?那些竊鈎小盜遭到誅殺,竊國大盜卻成諸侯;諸侯之門,即被視為仁義所在。

    這不是諸侯竊取了仁義聖知嗎?所以那些追随大盜、效法諸侯、竊取仁義以及鬥斛、權衡、符玺之利的人,即使有軒冕的獎賞也不能勸阻,即使有斧钺的威吓也不能禁絕。

    如此大利盜跖而使竊國大盜不能禁絕,這些乃是聖人的罪過。

     故曰:&ldquo魚不可脫于淵,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rdquo彼聖知者,天下之利器也,非所以明天下也。

    故絕聖棄知,大盜乃止;擿玉毀珠,小盜不起。

    焚符破玺,而民樸鄙;掊鬥折衡,而民不争;殚殘天下之聖法,而民始可與論議。

    擢亂六律,铄絕竽瑟,塞師曠之耳,而天下始人含其聰矣。

    滅文章,散五采,膠離朱之目,而天下始人含其明矣。

    毀絕鈎繩,而棄規矩,攦工倕之指,而天下始人含其巧矣。

    故曰:&ldquo大巧若拙。

    &rdquo削曾史之行,鉗儒墨之口,攘棄仁義,而天下之德始玄同矣。

    彼人含其明,則天下不爍矣;人含其聰,則天下不累矣;人含其知,則天下不惑矣;人含其德,則天下不僻矣。

    彼曾史、儒墨、師曠、工倕、離朱,皆外立其德而以爚亂天下者也,法之所無用也。

     【今譯】 所以說:&ldquo魚不可脫離水域,邦國利器不可示于衆人。

    &rdquo那些聖知,是天下的利器,不可用來明示天下。

    所以絕聖棄知,大盜才止;砸玉毀珠,小盜不起;焚符破玺,而後民衆始歸純樸;砸壞鬥斛折斷秤杆,而後民衆不再争鬥;摧毀天下的聖知之法,而後民衆始可與之議論。

    廢棄六律,銷毀樂器,堵塞師曠的耳朵,而後天下始能人人均含天賦之聰;毀滅文飾,離散五色,封住離朱的眼睛,而後天下始能人人均含天賦之明;毀絕曲鈎準繩,擯棄圓規方矩,折斷工倕的手指,而後天下始能人人均含天賦之巧。

    所以說:&ldquo至高靈巧如若笨拙。

    &rdquo削除曾參、史的戾行,鉗制儒家、墨家的利口,鄙棄廟堂的假仁假義,而後天下物德始能玄同天道。

    人人均含天賦之明,天下就不會混亂;人人均含天賦之聰,天下就不會受累;人人均含天賦之知,天下就不會迷惑;人人均含天賦之德,天下就不會邪僻。

    那些曾參、史、儒家、墨家、師曠、工倕、離朱,都是外蕩耀德而禍亂天下之人,效法他們毫無用處。

     子獨不知至德之世乎?昔者容成氏、大庭氏、伯皇氏、中央氏、栗陸氏、骊畜氏、軒轅氏、赫胥氏、尊盧氏、祝融氏、伏犧氏、神農氏,當是時也,民結繩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樂其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