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二十八 3達生
關燈
小
中
大
巧！莫非有道？&rdquo
丈人說：&ldquo我是有道。
練一習一五六個月，竿頭疊起兩粒彈丸不墜一落，就會很少失手。
疊起三粒彈丸不墜一落，就會十次隻有一次失手；疊起五粒彈丸不墜一落，就會猶如拾物。
我站立身體，如同斷木的樹樁；我舉起手臂，如同枯樹的枝條；雖然天地廣大，萬物繁多，而我隻知蟬翼。
我不瞻前顧後，不被萬物改變我對蟬翼的專注，怎麼還會失手？&rdquo 孔子回頭對弟子說：&ldquo用志不分，凝聚心神，說的就是駝背丈人吧？&rdquo 丈人說：&ldquo你這儒服之徒，又如何知曉所問之道？先修煉你能修煉的，而後再問上乘之道！&rdquo 顔回問于仲尼曰：&ldquo回嘗濟乎觞深之淵，津人操舟若神。
吾問焉，曰：&lsquo操舟可學邪？&rsquo曰：&lsquo可。
能遊者，可教也。
善遊者，數一習一而後能也。
若乃夫沒人，則未嘗見舟而便操之也。
&rsquo吾問焉而不吾告，敢問何謂也？&rdquo 仲尼曰：&ldquo能遊者之可教也，輕水故也。
善遊者之數能也，忘水故也。
若乃夫沒人之未嘗見舟而便操之也，彼視淵若陵，視舟之覆猶其車卻也。
覆卻萬物方陳乎前，而不得入其舍，惡往而不暇？以瓦注者巧，以鈎注者憚，以黃金注者昏。
其巧一也，而有所矜，則重外也。
凡外重者，内拙。
&rdquo 【今譯】 顔回問仲尼說：&ldquo我曾在觞深之水渡河，擺渡者駕船如神。
我問他，說：&lsquo駕船之技可以學嗎？&rsquo他說：&lsquo可以。
能夠遊水之人，可教此技。
善于遊水之人，數次練一習一而後掌握此技。
至于能夠潛水之人，那麼沒見過船就會駕船。
&rsquo我欲學其技卻不肯教我，請問其言何意？&rdquo 仲尼說：&ldquo能夠遊水之人可教此技，是因為熟悉水性。
善于遊水之人數次練一習一而後掌握此技，是因為喪忘水性。
至于能夠潛水之人沒見過船就會駕船，是因為視深淵如陸地，視船之翻覆如車之倒退。
即使翻覆倒退萬物正在眼前發生，也不會撄擾其德心，何往而不遊刃有餘？人用瓦片做賭注時靈巧，用腰帶鈎做賭注時害怕，用黃金做賭注時昏愦。
此人賭一博技巧一貫，然而德心有所矜顧，就會重視外物。
凡是重視外物之人，内德必定虧拙。
&rdquo 田開之見周威公。
威公曰：&ldquo吾聞祝腎學生，吾子與祝腎遊，亦何聞焉？&rdquo 田開之曰：&ldquo開之操拔篲以侍門庭，亦何聞于夫子？&rdquo 威公曰：&ldquo田子無讓，寡人願聞之。
&rdquo 開之曰：&ldquo聞之夫子曰：&lsquo善養生者，若牧羊然，視其後者而鞭之。
&rsquo&rdquo 威公曰：&ldquo何謂也？&rdquo 田開之曰：&ldquo魯有單豹者，岩居而谷飲，不與民共利，行年七十，而猶有嬰兒之色，不幸遇餓虎，殺而食之。
有張毅者，見高門懸薄無不趨也，行年四十，而有内熱之病以死。
豹養其内，而虎食其外。
毅養其外，而病攻其内。
此二子者，皆不鞭其後者也。
仲尼曰：&lsquo無入而藏，無出而陽，柴立其中央。
&rsquo三者若得，其名必極。
夫畏途者，十殺一人，則父子兄弟相戒也，必盛卒徒而後敢出焉，不亦知乎？人之所最畏者，衽席之上，飲食之間。
而不知為之戒者，知之過也。
&rdquo 【今譯】 田開之拜見周威公。
威公問：&ldquo我聽說祝腎研一習一養生方術，你與祝腎遊學，得聞何教？&rdquo 田開之說：&ldquo我持帚外侍門庭，怎能聞教于夫子？&rdquo 威公說：&ldquo田先生不必謙讓，寡人願聞教誨。
&rdquo 開之說：&ldquo曾經聞教于夫子：&lsquo善于養生者，如同放羊一樣，看見落後之羊就予鞭策。
&rsquo&rdquo 威公問：&ldquo此言何意？&rdquo 田開之說：&ldquo魯有單豹，住于山岩而飲于溪谷，不與民衆争利，活到七十歲，卻面色猶如嬰兒，不幸遇上餓虎，就被殺死吃了。
另有張毅，看見高門寒戶無不趨奉，活到四十歲，卻患内熱之病而死。
單豹葆養内德，卻被餓虎從外襲殺。
張毅趨奉外境，卻被疾病從内攻殺。
這二人，都是因為不鞭策落後之羊。
仲尼說：&lsquo不要出世而隐藏，不要入世而張揚，要像柴垛那樣立于中央。
&rsquo三項若能做到，其名必可稱為至人。
盜賊出沒的危險旅途，十個行人被殺一人，于是父子兄弟相互告誡，必定成群結隊而後才敢出行，豈非頗具心知？人們最宜畏懼的，是卧席之上的色欲，飲食之間的食欲。
然而人們卻不知戒懼，這是心知的過錯。
&rdquo 祝宗人玄端以臨牢筴，說彘曰：&ldquo汝奚惡死？吾将三月豢汝，七日戒，三日齋，藉白茅，加汝肩尻乎雕俎之上，則汝為之乎？&rdquo 為彘謀，曰不如食以糟糠，而措之牢筴之中；自為謀，則苟生有軒冕之尊，死得于腞楯之上、聚偻之中，則為之。
為彘謀，則去之
練一習一五六個月，竿頭疊起兩粒彈丸不墜一落，就會很少失手。
疊起三粒彈丸不墜一落，就會十次隻有一次失手；疊起五粒彈丸不墜一落，就會猶如拾物。
我站立身體，如同斷木的樹樁；我舉起手臂，如同枯樹的枝條；雖然天地廣大，萬物繁多，而我隻知蟬翼。
我不瞻前顧後，不被萬物改變我對蟬翼的專注，怎麼還會失手？&rdquo 孔子回頭對弟子說：&ldquo用志不分，凝聚心神，說的就是駝背丈人吧？&rdquo 丈人說：&ldquo你這儒服之徒，又如何知曉所問之道？先修煉你能修煉的，而後再問上乘之道！&rdquo 顔回問于仲尼曰：&ldquo回嘗濟乎觞深之淵，津人操舟若神。
吾問焉，曰：&lsquo操舟可學邪？&rsquo曰：&lsquo可。
能遊者，可教也。
善遊者，數一習一而後能也。
若乃夫沒人，則未嘗見舟而便操之也。
&rsquo吾問焉而不吾告，敢問何謂也？&rdquo 仲尼曰：&ldquo能遊者之可教也，輕水故也。
善遊者之數能也，忘水故也。
若乃夫沒人之未嘗見舟而便操之也，彼視淵若陵，視舟之覆猶其車卻也。
覆卻萬物方陳乎前，而不得入其舍，惡往而不暇？以瓦注者巧，以鈎注者憚，以黃金注者昏。
其巧一也，而有所矜，則重外也。
凡外重者，内拙。
&rdquo 【今譯】 顔回問仲尼說：&ldquo我曾在觞深之水渡河，擺渡者駕船如神。
我問他，說：&lsquo駕船之技可以學嗎？&rsquo他說：&lsquo可以。
能夠遊水之人，可教此技。
善于遊水之人，數次練一習一而後掌握此技。
至于能夠潛水之人，那麼沒見過船就會駕船。
&rsquo我欲學其技卻不肯教我，請問其言何意？&rdquo 仲尼說：&ldquo能夠遊水之人可教此技，是因為熟悉水性。
善于遊水之人數次練一習一而後掌握此技，是因為喪忘水性。
至于能夠潛水之人沒見過船就會駕船，是因為視深淵如陸地，視船之翻覆如車之倒退。
即使翻覆倒退萬物正在眼前發生，也不會撄擾其德心，何往而不遊刃有餘？人用瓦片做賭注時靈巧，用腰帶鈎做賭注時害怕，用黃金做賭注時昏愦。
此人賭一博技巧一貫，然而德心有所矜顧，就會重視外物。
凡是重視外物之人，内德必定虧拙。
&rdquo 田開之見周威公。
威公曰：&ldquo吾聞祝腎學生，吾子與祝腎遊，亦何聞焉？&rdquo 田開之曰：&ldquo開之操拔篲以侍門庭，亦何聞于夫子？&rdquo 威公曰：&ldquo田子無讓，寡人願聞之。
&rdquo 開之曰：&ldquo聞之夫子曰：&lsquo善養生者，若牧羊然，視其後者而鞭之。
&rsquo&rdquo 威公曰：&ldquo何謂也？&rdquo 田開之曰：&ldquo魯有單豹者，岩居而谷飲，不與民共利，行年七十，而猶有嬰兒之色，不幸遇餓虎，殺而食之。
有張毅者，見高門懸薄無不趨也，行年四十，而有内熱之病以死。
豹養其内，而虎食其外。
毅養其外，而病攻其内。
此二子者，皆不鞭其後者也。
仲尼曰：&lsquo無入而藏，無出而陽，柴立其中央。
&rsquo三者若得，其名必極。
夫畏途者，十殺一人，則父子兄弟相戒也，必盛卒徒而後敢出焉，不亦知乎？人之所最畏者，衽席之上，飲食之間。
而不知為之戒者，知之過也。
&rdquo 【今譯】 田開之拜見周威公。
威公問：&ldquo我聽說祝腎研一習一養生方術，你與祝腎遊學，得聞何教？&rdquo 田開之說：&ldquo我持帚外侍門庭，怎能聞教于夫子？&rdquo 威公說：&ldquo田先生不必謙讓，寡人願聞教誨。
&rdquo 開之說：&ldquo曾經聞教于夫子：&lsquo善于養生者，如同放羊一樣，看見落後之羊就予鞭策。
&rsquo&rdquo 威公問：&ldquo此言何意？&rdquo 田開之說：&ldquo魯有單豹，住于山岩而飲于溪谷，不與民衆争利，活到七十歲，卻面色猶如嬰兒，不幸遇上餓虎，就被殺死吃了。
另有張毅，看見高門寒戶無不趨奉，活到四十歲，卻患内熱之病而死。
單豹葆養内德，卻被餓虎從外襲殺。
張毅趨奉外境，卻被疾病從内攻殺。
這二人，都是因為不鞭策落後之羊。
仲尼說：&lsquo不要出世而隐藏，不要入世而張揚，要像柴垛那樣立于中央。
&rsquo三項若能做到，其名必可稱為至人。
盜賊出沒的危險旅途，十個行人被殺一人，于是父子兄弟相互告誡，必定成群結隊而後才敢出行，豈非頗具心知？人們最宜畏懼的，是卧席之上的色欲，飲食之間的食欲。
然而人們卻不知戒懼，這是心知的過錯。
&rdquo 祝宗人玄端以臨牢筴，說彘曰：&ldquo汝奚惡死？吾将三月豢汝，七日戒，三日齋，藉白茅，加汝肩尻乎雕俎之上，則汝為之乎？&rdquo 為彘謀，曰不如食以糟糠，而措之牢筴之中；自為謀，則苟生有軒冕之尊，死得于腞楯之上、聚偻之中，則為之。
為彘謀，則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