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宋通鑒長編紀事本末卷第一百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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竄斥,以厭衆心。

    轼不自省循,益加放傲。

    既先帝厭代,轼則作詩自慶,曰:「山寺歸來聞好語,野花啼鳥亦欣然。

    此身已覺都無事,今歲仍逢大有年。

    」書于揚州上方僧寺,自後播于四方。

    轼内不自安,則又增以别詩二首,撰詩闆于彼,複倒其先後之句,題以「元豐八年五月一日作」,而語諸人曰:「我托人置田,書報已成,故作此詩。

    」且田極小事,而至「野花啼鳥亦欣然」哉?又先帝山陵未畢,人臣泣血,号慕正劇,轼以買田而欣躍如此,其義安在?謂此生無事,以年逢大有,亦有何說乎?是可謂痛心疾首而莫之堪忍者也。

    後于策題,又形譏毀,言者固常論之。

    又作《呂大防左仆射制》,猶更悖慢,其詞曰:「民亦勞之,庶臻康靖之期。

    」識者聞之,為轼股慄。

    夫以熙甯、元豐之政,百官修職,庶事興起。

    其間不幸興利之臣希冀功賞,不無掊克,是乃治世之失,何至比于周厲王之時?《民勞》、《闆》、《蕩》之詩,刺其亂也。

    先朝行免役為良法,及陛下複行差役,轼則以免役為便民,至敢矯稱先帝之意,欲用免役羨錢盡買天下負郭良田,以給役人。

    向使朝廷輕信而行之,則必召亂,賴言事者排其謬妄,聖明察見其傾邪,故斥其說而不用也。

    其在杭州,務以暴橫立威,故決配稅戶顔章兄弟,皆無罪之人,今則漸蒙貸免矣。

    既而專為姑息,以邀小人之譽,兼設欺蔽,以竊忠荩之名。

    如累年災傷不過一二分,轼則張大其言,以甚于熙甯七八年之患,比年饑馑疾疫,人之死亡者十有五六,豈有更甚于是者?又嘗建言以興修水利者,皆為虛妄無實。

    而自為奏請浚治西湖,乞賜度牒賣錢雇役,間亦不免科借居民什器、畚锸之類,虐使捍江廂卒築為長堤,于湖中以事遊觀,于公私并無利害。

    監司畏忌,無敢觸其鋒者,況敢檢按其不法耶?今既召還,則盛引貪利小人相與創言。

    聖眷隆厚,必求外補,非首相不可留也。

    原轼、轍之心,必欲兄弟專國事,納蜀人分據要路,複聚群小,俾害忠良,不亦懷險诐、覆邦家之漸乎?伏望聖慈鑒觀用人得失,所系輕重,赫然發于睿斷,特行斥免,天下幸甚!』辛卯,宰臣、執政于延和殿簾前具言易疏前後異同之語,退複具奏,言易不惟搖動朝廷政事,陰以中群怨之憤。

    乃诏與易外任,後旨以本官知壽州。

     壬辰,诏翰林學士承旨兼侍讀蘇轼為龍圖閣學士、知颍州。

    先是,禦史中丞趙君錫言:『先帝上仙,轼作詩,台章乞正典刑。

    』侍禦史賈易相繼言之,易與轼皆得外補。

    君錫又言:『臣昨論蘇轼于先帝上仙之初,作詩喜幸,乞正典刑。

    及賈易劾轼之罪,不可使之補外。

    事體至大,并未蒙施行。

    臣伏以前日蔡确之事,坐不言與救解,自宰臣以下,罷黜者凡八人,是朝廷深責臣子之背公死黨,使天下明知無禮于君者,不可不急擊而去之也。

    今賈易憤轼之負恩懷怨,首先彈劾,而言才出口,反蒙貶逐,豈非與前日行事大相違戾乎?蓋蔡确無禮于太皇太後,與轼無禮先帝,其罪一也。

    确則流竄遐荒,轼則一切不問。

    太皇太後不行此事,将何以教天下之為母者?皇帝不行此事,将何以教天下之為子者?有臣懷悖逆之心,形容于言詞如此,而朝廷不能亟正其罪,将何以教天下之為臣者?伏望二聖質以近事,早賜睿斷,以解釋天下之非議。

    』後數日,轼人見,言:『臣弟轍與臣言,趙君賜、賈易言臣于元豐八年五月一日題詩揚州僧寺,有欣幸先帝上仙之意。

    臣今省憶此詩,自有因依,合具述陳。

    臣于是歲三月六日,在南京聞先帝遺诏,舉哀挂服了當,迤逦往常州。

    自是新經大變,臣子之心,孰不憂懼?至五月初間,因往揚州竹西寺,見百姓父老十數人,相與道旁語笑。

    其間一人以兩手加額,雲:「見說好個少年官家。

    」其言雖鄙俗不典,然臣實喜聞百姓讴歌吾君之子出于至誠。

    又是時臣初歸耕常州,蓋将老焉。

    而淮浙間所在豐熟,因作詩雲:「此生已覺都無事,今歲仍逢大有年。

    山寺歸來聞好語,野花啼鳥亦欣然。

    」蓋喜聞此語,故切記之于詩,書之當途僧舍壁上。

    若稍有不善之意,豈敢複書壁上,以示人乎?又其時去先帝上仙已及兩月,決非「山寺歸來始聞」之語。

    事理明白,無人不知。

    而君錫等辄挾私情,公然誣罔。

    伏乞付外施行,稍正國法,所貴今後臣子不為仇人無故加以惡逆之罪。

    』從之。

     轼于八月初八日始上此章,是日即以題詩事令轼具析。

    君錫亦以是日罷中丞,今并附初四日。

     甲午,侍禦史賈易出知壽州,以犯祖名,改廬州。

    乙末,禦史中丞趙君錫為天章閣待制、吏部侍郎。

    先是,右正言姚勔論君錫本無風節,偶至從班,昵近少年,追遊戚裡。

    昨除中憲,内外駭聞。

    及領職以來,雷同低昂,無所建明。

    稱秦觀才美,既極薦論,及屬官有言,施行陳首,取舍反覆,贻笑多士。

    谏議大夫鄭雍論君錫傾邪柔佞,風節不立,供職之初,即言百僚見執政官谒禁,蓋向來宰相欲求自便,故設此禁。

    君錫觀望言此,朝廷目為趕客中丞,在台中惟持兩可。

    昨朝廷方用臣言按王鞏不檢事,君錫素與鞏杯酒相從,獨不言鞏,仍詣船别之。

    望斷自宸衷竄逐,以警在位。

    又論賈易,以為君錫弱易強。

    君錫薦秦觀,既除正字,易彈秦觀無行,不可以污文館。

    君錫即自劾,蓋出于易劫持也。

    易初論蘇轼題詩怨謗,君錫亦相繼論轼。

    太皇太後不悅,谕三省曰:『君錫全無執守。

    』乃诏君錫複為吏部侍郎。

    及三省進呈,太皇太後曰:『君錫非有罪,但無執守耳。

    』呂大防曰:『誠如聖谕。

    大抵賈易強,君錫弱,為所劫制也。

    』它日,樞密院奏事已,韓忠彥問趙君錫:『賈易罷,不知因依,豈非為言蘇轼否?』太皇太後曰:『是也。

    辄将題詩事誣轼。

    先帝三月上仙,轼五月題詩,猥雲轼别有意。

    似此,使人何可當也。

    目前事不言,卻尋許多時事言,顯是捃拾。

    初,賈易言相次,君錫被賈易使之,亦言轼,幸無事,乃似此生事。

    』忠彥曰:『君錫素無執持,臣從舊識之,大抵不能違人情耳。

    』王岩叟進曰:『君錫雖無執持,然亦非助惡之人。

    』又曰:『聞賈易昨來除命出聖意?』太皇太後曰:『初不因人薦。

    』岩叟曰:『此人有風望。

    』忠彥曰:『陛下亦必是聞此擢用,乃誤陛下任使。

    』岩叟又曰:『賈易除侍禦史日,中外翕然稱當。

    及來,聞京師百司官望而畏之。

    台谏官雖得如此有風望者,今罷去,士論甚以為惜。

    進退人太速,亦人主所當慎。

    願陛下留意,别除丞、雜,猶所當慎。

    』太皇太後曰:『極當慎也,須求老成。

    』忠彥曰:『宜擇忠厚者。

    』岩叟曰:『求得中道者用之,乃善。

    』己亥,诏朝散郎賈易改知宣州,禦史中丞趙君錫為天章閣待制、知鄭州。

     七年三月。

    初,頤在經筵,歸其門者甚衆,而轼在翰林,亦多附之者,遂有洛黨、川黨之論。

    二黨雖道不同,而互相排毀(詳見《程頤》)。

     台谏言程頤川洛黨并賈易附 元豐八年十一月丁巳,鄉貢進士程頤為汝州團練推官、充西京國子監教授,以門下侍郎司馬光、尚書左丞呂公著及西京留守韓绛薦其學行,故有是命。

     元祐元年閏二月甲辰,汝州團練推官、西京國子監教授程頤為承奉郎、秘書省校書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