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火燒毛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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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久保長安裝瘋&hellip&hellip這件事情一定要盡快讓将軍知道，否則風波根本無法平息。
&rdquo 就在這時，一名小厮前來通報有客來訪。
&ldquo啟禀殿下，青山成重大人有要事求見。
&rdquo &ldquo什麼？青山成重大人&hellip&hellip&rdquo 在伊達阿波回答之前，政宗很快地站起身來，伸手制止阿波發言。
&ldquo有什麼事嗎？青山成重是大禦所派往八王子探視長安的使者，怎麼會來這裏呢？好，我這就去見他，你先把他帶到大廳去吧！&rdquo 五 大久保長安目前正遭遇人生最大的伏兵，因為他必須不斷地和浮現在虛空中的幻影作戰。
這裏是八王子住宅中的一座倉庫。
由于門窗上全部加上大鎖，因此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此地乃是幽閉某人的場所。
雖然門窗都已層層上鎖，但是各種幻影卻仍不斷地破窗而入，緩緩地飄到長安的身邊。
&ldquo是誰？噢，原來是阿于啊！你真是個可惡的女人，難道你不知道我最讨厭毛毛蟲和山蛭嗎？竟然還讓山蛭來吸我的血，看來非得好好教訓你一頓不可。
告訴你，除非你下輩子投胎變成山椒魚，否則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rdquo 這些破窗而入的影像，當然不可能出現在第三者的眼中。
換言之，長安是對着一些他人所看不到的東西在喋喋不休地說話，而且根本沒有人聽得懂他所說的話。
&ldquo為什麼帶山椒魚來呢？嗯，這真是一樣好東西，不信你聞聞看！&rdquo 他想要伸出左手，然而手卻垂在身旁不動。
于是長安又喃喃自語地舉起不停抖動的右手，似乎抓住某種東西般地湊近鼻尖，像小狗似地嗅着。
&ldquo你看、你看！這是黃金的味道&hellip&hellip這是穿梭在藏有砂金的溪流中山椒魚的味道。
這是一種吸取發自黃金脈鑛的地下靈氣，進而化生為有手有腳的靈魚。
這味道不是伊豆，也不是佐渡，當然更不是來自奧州，而是來自播磨或丹波附近的新山。
噢，味道好香喔！這股芳香隻有在美女的兩腿之間才能發現到，因此别人都誤以為我喜奸女色，事實上我隻是喜歡這股味道&hellip&hellip你過來，将你身上的味道和這比一比，過來、快過來呀！&rdquo 在第三者的眼中看來，長安隻是一個充滿怪異之氣、醜陋的瘋子。
除了半身不遂之外&hellip&hellip他還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音，而且不停地爬行、翻滾，似乎正在嗅聞女性的陰部。
世間有所謂的餓鬼道，但是對于長安這類的色情狂，又該如何稱呼才好呢？&hellip&hellip &ldquo今晚你一定要陪在我的身邊。
山椒魚&hellip&hellip深山的靈魚&hellip&hellip吃了這樣東西以後，即使一整晚連續和十幾名女子交歡，也不會覺得疲倦。
來呀，你快來呀！&rdquo 負責看護的手代繩生八之助總是難過地别過頭去，不忍看見主人瘋狂的模樣。
（雖然已經不能自由自在地活動，但是他仍然不停地追求幻想中的女子和黃金&hellip&hellip） 起初八之助也認為這是長安的惡作劇，并且堅信他是為了某種原因而假裝發瘋的。
最初長安堅持自己的病已經痊愈，并且迫不及待地召集全體家人，然後在笛聲、鼓聲的伴奏下舉行慶祝酒宴時，一切都還非常正常。
但是當酒宴進行到一半時，長安卻突然露出苦澀的表情，指着同座的正室池田氏說道： &ldquo啊，毛毛蟲！趕快把它趕出去！不，趕快踩死它。
&rdquo 當他這麼大聲叫嚷時，身體仍和正常人一樣，能夠自由自在地活動。
他不停地喝酒，并且吻遍所有在座的女子。
或許他是故意藉酒裝瘋，想要乘機氣走夫人&hellip&hellip坐在末席的八之助這麼判斷道。
然而長安接下來的動作，卻令八之助及在座諸人感到萬分驚訝。
&ldquo啊，毛毛蟲！趕快把它趕走！&rdquo 吹笛的十阿彌拿起長安最引以為傲的黃金酒壺為他斟酒，趁機大獻殷慰。
&ldquo十阿彌，是你啊！注意、注意，這裹有山椒魚的味道喔！&rdquo 長安用力地歙動鼻子聞着酒味，然後把酒杯拿在手上，繞着房内爬行。
&ldquo有山椒魚喔！這裏躲了一條山椒魚吔！&rdquo 接着他爬到與妻子池田氏并排而坐的藤十郎之妻石川氏的面前。
&ldquo在這兒！它就藏在這位美人兒的兩腿間。
&rdquo 說完他突然把祿山之爪伸向石川氏。
直到此刻，繩生八之助才發覺情況有異。
雖然長安在鑛山時經常會有這種脫軌的行為，但是今晚的對象并非花錢買來的女子，而是大名之女、自己的媳婦，因此這個玩笑未免開得太過火了。
藤十郎和次男飛快地上前制止長安。
&ldquo父親大人喝醉了，母親和大嫂趕快回内室去吧！&rdquo 兩位夫人連忙起身回房，然而長安的情形卻愈發地不對勁了。
怒不可遏的長安不停地叫嚷着，同時還邁着踉跄的腳步四處走動。
待酒宴結束之後，他又再度表演了一幕&ldquo失态&rdquo的鬧劇。
原來此時的他已經來到内庭，正開始放火燒毛毛蟲。
衆人隻見他跟嗆着腳步來到庭院中，口中不停地嘟囔着： &ldquo嘻，嘻！在這裹！&rdquo &ldquo啊，那邊也有！&rdquo 他用手遍指每一棵枯樹，然後用裹着油布團的竹棒挑起火苗，點燃院中的枯樹。
這時，八之助仍然認為： （大人還是像以往那麼喜歡惡作劇&hellip&hellip） 此一想法很自然地浮現在八之助的腦海中。
當然，這是因為長安每次酒後都會來點即興表演、開開别人或自己的玩笑，所以八之助早巳見怪不怪！ （每一次他都要把場面搞得鬧哄哄的&hellip&hellip） 然而這一次卻和以往大下相同。
當燃燒毛毛蟲的火焰竄向天際之時，長安又看到了别的幻影。
自幼在長安身邊長大的繩生八之助，不難想像長安口中的幻影。
他知道長安一定是看到了那些死于山崩的死難者之幽靈。
這些山崩中的犧牲者，多半是受雇在鑛坑中開采金鑛的鑛工。
每次在挖掘之前，長安總是慷慨地允諾付給這些鑛工們一倍至五倍不等的報酬，但是等到金鑛挖掘完畢之後，他卻立即命人封閉坑口，将這些人活埋。
&ldquo救命啊！&rdquo 在一片悲鳴聲中，鑛工們也察覺到山崩發生得太過突然，但是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因此哀嚎變成詛呪，并且逐漸凝聚成一股沖天的怨氣，而這也就是長安為什麼會變成這副模樣的原因。
&ldquo山神不希望黃金露出地面，所以特地讓你們和黃金一起埋在地底永世保守這個秘密。
唉，真是可憐哪！哈哈哈&hellip&hellip&rdquo 至于第二種可能的情形，是自然山崩。
導緻自然山崩的情形，或是由于鑛坑本身的建築不良，或是遭遇豪雨，以緻土石崩塌，鑛坑遭水淹沒。
如此一來，置身其間的人和物便首當其沖地遭洪水吞沒。
第三種情形乃屬于人為因素，亦即鑛工當中混有其他領主所派來的間諜。
當然，他們并非為了偷學技術而來，而是為了知道此地究竟有無黃金。
一旦得知答案之後，他們就會設法逃亡。
奇怪的是，一旦有人逃亡以後，該座山就會充滿了詭異的氣氛，而怪異之事也接踵而至，例如女子們無緣無故地被抓走、山上突然發生大火、鑛工小屋莫名其妙地着火或鑛坑裏的水變得有毒&hellip&hellip此外，有時也會有山豬、大熊出沒或落石不斷，所以很快地就會變成一座廢山。
由于茲事體大，因此逃跑的鑛工一旦被抓，通常都會被處以火刑。
一般而言，火刑并不僅限于男子，通常連鑛工們買來的女人也會遭到連帶處分，一并施以火刑。
不過，長安所看到的幻影是否就是這些冤魂，八之肋并不十分确定。
問題是，放火燒毀枯樹的長安在一聲怪叫之後，突然拔刀刺死身旁的侍女，是有目共睹的事實。
手持火棒立于長安身旁的侍女在左肩被砍以後，随即發出一聲凄厲的悲鳴，然後火棒掉落地上，點燃了泉水邊的亭子，受傷的女侍在火堆中翻滾的姿态，令人不忍卒睹。
&ldquo主公似乎發瘋了！&rdquo &ldquo父親發瘋了！&rdquo 幫忙滅火的人、搬運女屍的人、奪去手中長刀的人&hellip&hellip一場豪華、盛大的慶祝酒宴，結果卻以血腥場面落幕。
當原以為這場鬧劇很快就會落幕的繩生八之助聽到少主藤十郎的驚呼聲時，全身的血液幾乎都凝固了。
&ldquo把他關在倉庫裏，由你一個人負責看護。
記住，隻有你一個人看護。
&rdquo 當藤十郎說&ldquo隻有你一個人看護&rdquo時，八之助有一種被人絕對信賴的感覺。
此外，還有一種陷于絕境的壓迫感。
（絕對不能讓主人已經發瘋的消息洩露出去。
） 由于藤十郎認為八之助是個能夠嚴守秘密、值得信賴的忠仆，因此才會賦予他這項重任。
但是對于大久保家的秘密知之甚詳的八之助而言，這項重任卻可能使他成為日後陪葬的犧牲者&hellip&hellip八之助如此判斷道。
事實上，大久保長安的家庭并不如想像中那麼美滿。
雖然他的作為在外人的眼中看來，是那麼地天衣無縫和充滿智慧，但是在家庭裹卻始終得不到家人的支持和諒解。
因此，長安就好像一顆高挂天際，獨自散發着光芒的孤星。
（對一切的不合理一笑置之、忘卻最重要的和合之道而獨自享樂的長安&hellip&hellip） （這個喜歡獨自狂歡的人，最後的命運竟是&hellip&hellip？） 八之助知道長安爬着尋找女陰的榻榻米下，鋪滿黃澄澄誘人的黃金。
盡管長安分得許多黃金，但是卻不能堂而皇之地建造藏金庫，于是隻好将大部份黃金藏在這棟五至七間的三層倉庫之地闆下。
此外，忠輝的淺草住宅中也有類似的倉庫兩座。
事實上，長安曾經事先模拟各種可能的情況，并且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因此，即使真有萬一的情況發生，例如倉庫遭人縱火，那麼黃金将會随着大火而熔于地下，重新歸還大地。
（這件事情真的沒有其他家人知道嗎？不過，即使藤十郎知情，夫人們也應該不知道才對&hellip&hellip） 待八之肋回過神來，才發現原本在榻榻米上爬行的長安，此時早已鼾聲大作。
想來他是因為不斷地趴在地上尋找女陰，所以才會累極而眠。
不過，雖然是在睡眠當中，但是放在膝蓋附近的右手手指卻不停地抽搐着。
八之助突然覺得全身毛骨悚然。
看來長安并非裝瘋或惡作劇，而是真的在酒宴進行當中發病了。
因為他不但口齒不清，而且有左半身麻痹的現象。
&ldquo主人，主人&hellip&hellip&rdquo 八之助怯怯地伸手拍拍長安的肩膀，但很快地又縮了回來。
原來長安的左半身從肩膀到手腕一帶，就像冰柱一般地寒冷。
就在這時，八之助突然連滾帶爬地來到出口處，因為他發現長安的鼾聲頗不尋常。
（難道他就這麼死了嗎？） 就在隻差一步就爬到出口時，八之助突然停止了。
既然被藤十
&rdquo 就在這時，一名小厮前來通報有客來訪。
&ldquo啟禀殿下，青山成重大人有要事求見。
&rdquo &ldquo什麼？青山成重大人&hellip&hellip&rdquo 在伊達阿波回答之前，政宗很快地站起身來，伸手制止阿波發言。
&ldquo有什麼事嗎？青山成重是大禦所派往八王子探視長安的使者，怎麼會來這裏呢？好，我這就去見他，你先把他帶到大廳去吧！&rdquo 五 大久保長安目前正遭遇人生最大的伏兵，因為他必須不斷地和浮現在虛空中的幻影作戰。
這裏是八王子住宅中的一座倉庫。
由于門窗上全部加上大鎖，因此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此地乃是幽閉某人的場所。
雖然門窗都已層層上鎖，但是各種幻影卻仍不斷地破窗而入，緩緩地飄到長安的身邊。
&ldquo是誰？噢，原來是阿于啊！你真是個可惡的女人，難道你不知道我最讨厭毛毛蟲和山蛭嗎？竟然還讓山蛭來吸我的血，看來非得好好教訓你一頓不可。
告訴你，除非你下輩子投胎變成山椒魚，否則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rdquo 這些破窗而入的影像，當然不可能出現在第三者的眼中。
換言之，長安是對着一些他人所看不到的東西在喋喋不休地說話，而且根本沒有人聽得懂他所說的話。
&ldquo為什麼帶山椒魚來呢？嗯，這真是一樣好東西，不信你聞聞看！&rdquo 他想要伸出左手，然而手卻垂在身旁不動。
于是長安又喃喃自語地舉起不停抖動的右手，似乎抓住某種東西般地湊近鼻尖，像小狗似地嗅着。
&ldquo你看、你看！這是黃金的味道&hellip&hellip這是穿梭在藏有砂金的溪流中山椒魚的味道。
這是一種吸取發自黃金脈鑛的地下靈氣，進而化生為有手有腳的靈魚。
這味道不是伊豆，也不是佐渡，當然更不是來自奧州，而是來自播磨或丹波附近的新山。
噢，味道好香喔！這股芳香隻有在美女的兩腿之間才能發現到，因此别人都誤以為我喜奸女色，事實上我隻是喜歡這股味道&hellip&hellip你過來，将你身上的味道和這比一比，過來、快過來呀！&rdquo 在第三者的眼中看來，長安隻是一個充滿怪異之氣、醜陋的瘋子。
除了半身不遂之外&hellip&hellip他還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音，而且不停地爬行、翻滾，似乎正在嗅聞女性的陰部。
世間有所謂的餓鬼道，但是對于長安這類的色情狂，又該如何稱呼才好呢？&hellip&hellip &ldquo今晚你一定要陪在我的身邊。
山椒魚&hellip&hellip深山的靈魚&hellip&hellip吃了這樣東西以後，即使一整晚連續和十幾名女子交歡，也不會覺得疲倦。
來呀，你快來呀！&rdquo 負責看護的手代繩生八之助總是難過地别過頭去，不忍看見主人瘋狂的模樣。
（雖然已經不能自由自在地活動，但是他仍然不停地追求幻想中的女子和黃金&hellip&hellip） 起初八之助也認為這是長安的惡作劇，并且堅信他是為了某種原因而假裝發瘋的。
最初長安堅持自己的病已經痊愈，并且迫不及待地召集全體家人，然後在笛聲、鼓聲的伴奏下舉行慶祝酒宴時，一切都還非常正常。
但是當酒宴進行到一半時，長安卻突然露出苦澀的表情，指着同座的正室池田氏說道： &ldquo啊，毛毛蟲！趕快把它趕出去！不，趕快踩死它。
&rdquo 當他這麼大聲叫嚷時，身體仍和正常人一樣，能夠自由自在地活動。
他不停地喝酒，并且吻遍所有在座的女子。
或許他是故意藉酒裝瘋，想要乘機氣走夫人&hellip&hellip坐在末席的八之助這麼判斷道。
然而長安接下來的動作，卻令八之助及在座諸人感到萬分驚訝。
&ldquo啊，毛毛蟲！趕快把它趕走！&rdquo 吹笛的十阿彌拿起長安最引以為傲的黃金酒壺為他斟酒，趁機大獻殷慰。
&ldquo十阿彌，是你啊！注意、注意，這裹有山椒魚的味道喔！&rdquo 長安用力地歙動鼻子聞着酒味，然後把酒杯拿在手上，繞着房内爬行。
&ldquo有山椒魚喔！這裏躲了一條山椒魚吔！&rdquo 接着他爬到與妻子池田氏并排而坐的藤十郎之妻石川氏的面前。
&ldquo在這兒！它就藏在這位美人兒的兩腿間。
&rdquo 說完他突然把祿山之爪伸向石川氏。
直到此刻，繩生八之助才發覺情況有異。
雖然長安在鑛山時經常會有這種脫軌的行為，但是今晚的對象并非花錢買來的女子，而是大名之女、自己的媳婦，因此這個玩笑未免開得太過火了。
藤十郎和次男飛快地上前制止長安。
&ldquo父親大人喝醉了，母親和大嫂趕快回内室去吧！&rdquo 兩位夫人連忙起身回房，然而長安的情形卻愈發地不對勁了。
怒不可遏的長安不停地叫嚷着，同時還邁着踉跄的腳步四處走動。
待酒宴結束之後，他又再度表演了一幕&ldquo失态&rdquo的鬧劇。
原來此時的他已經來到内庭，正開始放火燒毛毛蟲。
衆人隻見他跟嗆着腳步來到庭院中，口中不停地嘟囔着： &ldquo嘻，嘻！在這裹！&rdquo &ldquo啊，那邊也有！&rdquo 他用手遍指每一棵枯樹，然後用裹着油布團的竹棒挑起火苗，點燃院中的枯樹。
這時，八之助仍然認為： （大人還是像以往那麼喜歡惡作劇&hellip&hellip） 此一想法很自然地浮現在八之助的腦海中。
當然，這是因為長安每次酒後都會來點即興表演、開開别人或自己的玩笑，所以八之助早巳見怪不怪！ （每一次他都要把場面搞得鬧哄哄的&hellip&hellip） 然而這一次卻和以往大下相同。
當燃燒毛毛蟲的火焰竄向天際之時，長安又看到了别的幻影。
自幼在長安身邊長大的繩生八之助，不難想像長安口中的幻影。
他知道長安一定是看到了那些死于山崩的死難者之幽靈。
這些山崩中的犧牲者，多半是受雇在鑛坑中開采金鑛的鑛工。
每次在挖掘之前，長安總是慷慨地允諾付給這些鑛工們一倍至五倍不等的報酬，但是等到金鑛挖掘完畢之後，他卻立即命人封閉坑口，将這些人活埋。
&ldquo救命啊！&rdquo 在一片悲鳴聲中，鑛工們也察覺到山崩發生得太過突然，但是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因此哀嚎變成詛呪，并且逐漸凝聚成一股沖天的怨氣，而這也就是長安為什麼會變成這副模樣的原因。
&ldquo山神不希望黃金露出地面，所以特地讓你們和黃金一起埋在地底永世保守這個秘密。
唉，真是可憐哪！哈哈哈&hellip&hellip&rdquo 至于第二種可能的情形，是自然山崩。
導緻自然山崩的情形，或是由于鑛坑本身的建築不良，或是遭遇豪雨，以緻土石崩塌，鑛坑遭水淹沒。
如此一來，置身其間的人和物便首當其沖地遭洪水吞沒。
第三種情形乃屬于人為因素，亦即鑛工當中混有其他領主所派來的間諜。
當然，他們并非為了偷學技術而來，而是為了知道此地究竟有無黃金。
一旦得知答案之後，他們就會設法逃亡。
奇怪的是，一旦有人逃亡以後，該座山就會充滿了詭異的氣氛，而怪異之事也接踵而至，例如女子們無緣無故地被抓走、山上突然發生大火、鑛工小屋莫名其妙地着火或鑛坑裏的水變得有毒&hellip&hellip此外，有時也會有山豬、大熊出沒或落石不斷，所以很快地就會變成一座廢山。
由于茲事體大，因此逃跑的鑛工一旦被抓，通常都會被處以火刑。
一般而言，火刑并不僅限于男子，通常連鑛工們買來的女人也會遭到連帶處分，一并施以火刑。
不過，長安所看到的幻影是否就是這些冤魂，八之肋并不十分确定。
問題是，放火燒毀枯樹的長安在一聲怪叫之後，突然拔刀刺死身旁的侍女，是有目共睹的事實。
手持火棒立于長安身旁的侍女在左肩被砍以後，随即發出一聲凄厲的悲鳴，然後火棒掉落地上，點燃了泉水邊的亭子，受傷的女侍在火堆中翻滾的姿态，令人不忍卒睹。
&ldquo主公似乎發瘋了！&rdquo &ldquo父親發瘋了！&rdquo 幫忙滅火的人、搬運女屍的人、奪去手中長刀的人&hellip&hellip一場豪華、盛大的慶祝酒宴，結果卻以血腥場面落幕。
當原以為這場鬧劇很快就會落幕的繩生八之助聽到少主藤十郎的驚呼聲時，全身的血液幾乎都凝固了。
&ldquo把他關在倉庫裏，由你一個人負責看護。
記住，隻有你一個人看護。
&rdquo 當藤十郎說&ldquo隻有你一個人看護&rdquo時，八之助有一種被人絕對信賴的感覺。
此外，還有一種陷于絕境的壓迫感。
（絕對不能讓主人已經發瘋的消息洩露出去。
） 由于藤十郎認為八之助是個能夠嚴守秘密、值得信賴的忠仆，因此才會賦予他這項重任。
但是對于大久保家的秘密知之甚詳的八之助而言，這項重任卻可能使他成為日後陪葬的犧牲者&hellip&hellip八之助如此判斷道。
事實上，大久保長安的家庭并不如想像中那麼美滿。
雖然他的作為在外人的眼中看來，是那麼地天衣無縫和充滿智慧，但是在家庭裹卻始終得不到家人的支持和諒解。
因此，長安就好像一顆高挂天際，獨自散發着光芒的孤星。
（對一切的不合理一笑置之、忘卻最重要的和合之道而獨自享樂的長安&hellip&hellip） （這個喜歡獨自狂歡的人，最後的命運竟是&hellip&hellip？） 八之助知道長安爬着尋找女陰的榻榻米下，鋪滿黃澄澄誘人的黃金。
盡管長安分得許多黃金，但是卻不能堂而皇之地建造藏金庫，于是隻好将大部份黃金藏在這棟五至七間的三層倉庫之地闆下。
此外，忠輝的淺草住宅中也有類似的倉庫兩座。
事實上，長安曾經事先模拟各種可能的情況，并且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因此，即使真有萬一的情況發生，例如倉庫遭人縱火，那麼黃金将會随着大火而熔于地下，重新歸還大地。
（這件事情真的沒有其他家人知道嗎？不過，即使藤十郎知情，夫人們也應該不知道才對&hellip&hellip） 待八之肋回過神來，才發現原本在榻榻米上爬行的長安，此時早已鼾聲大作。
想來他是因為不斷地趴在地上尋找女陰，所以才會累極而眠。
不過，雖然是在睡眠當中，但是放在膝蓋附近的右手手指卻不停地抽搐着。
八之助突然覺得全身毛骨悚然。
看來長安并非裝瘋或惡作劇，而是真的在酒宴進行當中發病了。
因為他不但口齒不清，而且有左半身麻痹的現象。
&ldquo主人，主人&hellip&hellip&rdquo 八之助怯怯地伸手拍拍長安的肩膀，但很快地又縮了回來。
原來長安的左半身從肩膀到手腕一帶，就像冰柱一般地寒冷。
就在這時，八之助突然連滾帶爬地來到出口處，因為他發現長安的鼾聲頗不尋常。
（難道他就這麼死了嗎？） 就在隻差一步就爬到出口時，八之助突然停止了。
既然被藤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