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回 惡姚成識破舊夥計 美绛貞私放新黃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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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女。

    他父女原籍揚州府儀徵縣人氏。

    隻因朱先生妻亡之後,家業凋零,便帶了女兒上杭州投親。

    偏偏的投親不遇,就在孤山西冷橋租了幾間茅屋,一半與女兒居住,一半立塾課讀。

    隻因朱先生有端硯一方,愛如至寶,每逢惠風和暢之際,窗明幾淨之時,他必親自捧出,賞玩一番,習以為常。

    不料半年前有一個館童,因先生養贍不起,将他辭出,他卻投在馬強家中,無心中将端硯說出。

    登時的蕭牆禍起,惡賊立刻派人前去,拍門硬買。

    遇見先生迂闊性情,不但不賣,反倒大罵一場。

    惡奴等回來,枝兒上添葉兒,激得馬強氣沖牛鬥,立刻将先生交前任太守,說他欠銀五百兩,并有借券為證。

    這太守明知朱先生被屈,而且又是舉人,不能因賬目加刑。

    因受了惡賊重賄,隻得交付縣内管押。

    馬強趁此時便到先生家内,不但搜出端硯,并将朱绛貞搶來,意欲收納為妾。

    誰知做事不密,被郭氏安人知覺,将陳醋發出,大鬧了一陣,把朱绛貞要去作為身邊貼己的丫環。

    馬強無可如何,不知暗暗賠了多少不是,方才讨得安人歡喜。

    自那日起,馬強見了朱绛貞,慢說交口接談,就是拿正眼瞧他一瞧卻也是不敢的。

    朱绛貞暗暗感激郭氏。

    她原是聰明不過的女子,便把郭氏哄得猶如母女一般,所有簪環首飾、衣服古玩并鎖鑰全是交他掌管。

    今日因是馬強到了,他便隐在一邊,将此事俱各竊聽去了。

    暗自思道:“我爹爹遭屈已及半年,何日是個出頭之日?如今我何不悄悄将太守放了,叫他救我爹爹。

    他焉有不以恩報恩的!”想罷,打了燈籠,一直來到空房門前。

    可巧竟自無人看守。

    原來惡奴等以為是斯文秀士與老仆人,有甚本領,全不放在心上,因此無人看守。

    也是吉人天相,暗中自有默佑。

     朱绛貞見屈戌倒鎖,連忙将燈一照,認了鎖門,向腰間掏出許多鑰匙,揀了個恰恰投簧,鎖已開落。

    倪太守正與倪忠毫無主意,忽見開門,以為惡奴前來陷害,不由地驚慌失色。

    忽見進來個女子,将燈一照,恰恰與倪太守對面,彼此觑視,各自驚訝。

    朱绛貞又将倪忠一照,悄悄道:“快随我來!”一伸手便拉了倪繼祖往外就走。

    倪忠後面緊緊跟随。

    不多時,過了角門卻是花園。

    往東走了多時,見個随牆門兒,上面有鎖并有橫闩。

    朱绛貞放下燈籠,用鑰匙開鎖。

    誰知鑰匙投進去,鎖尚未開。

    鑰匙再也拔不出來。

    倪太守在旁着急,叫倪忠尋了一塊石頭猛然一砸,方才開了。

    忙忙去開門。

    朱绛貞方說道:“你們就此逃了去罷。

    奴有一言奉問:你們到底是進香的,還是真正太守呢?如若果是太守,奴有冤枉。

    ” 好一個聰明女子!她不早問,到了此時方問,全是一片靈機。

    何以見得?若在空房之中間時,他主仆必以為惡賊用軟局套問來了,焉肯說出實話呢?再者,朱绛貞他又惟恐不能救出太守。

    幸喜一路奔至花園,并未遇人,暗暗念佛。

    及至将門放開,這已救人徹了,她方才問此句。

    你道是聰明不聰明?是靈機不是?倪太守到了此時,不得不說了,忙忙答道:“小生便是新任的太守倪繼祖。

    姐姐有何冤枉,快些說來!”朱绛貞連忙跪倒,口稱:“大老爺在上,賤妾朱绛貞叩頭。

    ”倪繼祖連忙還禮,道:“姐姐不要多禮,快說冤枉!”朱绛貞道:“我爹爹名喚朱煥章,被惡賊誣賴欠他紋銀五百兩,在本縣看管已然半載。

    又将奴家搶來,幸而馬強懼内,奴家現在随他的妻子郭氏,所以未遭他毒手。

    求大老爺到衙後,務必搭救我爹爹要緊。

    别不多言,你等快些去罷!”倪忠道:“小姐放心。

    我主仆俱各記下了。

    ”朱绛貞道:“你們出了此門,直往西北便是大路。

    ”主仆二人才待舉步,朱绛貞又喚道:“轉來,轉來。

    ”不知有何言語,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