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守護者》安娜(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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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僵直地站着,我懷疑是不是說漏了嘴。她伸出一根手指,對我輕噓,然後把耳朵歪向敞開的門,"你聽到了嗎?"

    "聽到什麼?"

    "凱特。"

    "我沒聽到聲音。"

    可

    是她不相信我,因為隻要有關凱特的事,她誰的話都不信。她快步上樓,打開我跟凱特的房門,發現我姐姐正歇斯底裡地坐在床上,就像她的世界又崩潰了。我爸爸

    是個業餘天文學家,曾試着向我解釋宇宙黑洞。他說黑洞具有強大無比的吸引力,能把所有東西都吸進去,甚至連光線也會被吸進它的中心。現在這種時候就仿佛出

    現了黑洞,不管抓住什麼,你終究會被吸進去。

    "凱特!"媽媽撲跪到床邊地上,那愚蠢的晚禮服下擺在她周圍擠成一堆,"凱特,甜心,你哪裡疼?"

    凱

    特抱着一個枕頭,淚如雨下。她淡色的頭發被濡濕,一條條黏在臉上,呼吸過于急促。我凍住,呆立在房門口,等候指示:打電話給爸爸,打電話給九一一,打電話

    給錢斯醫生。媽媽還沒發号施令,緊張地等待凱特吐露她的情況。"是貝斯頓,"她抽泣道,"他永遠離開賽琳娜了。"

    這時,我們才注意到:電視開着。屏幕上一位金發帥哥盯着一個哭得像姐姐那麼凄慘的女子,然後走出房間,摔上門。"你到底哪裡疼?"媽媽問,她依然确信凱特不隻是因為劇情哭。

    "哦!我的天啊!"凱特吸吸鼻子說,"你知道賽琳娜和貝斯頓經曆過多少波折嗎?你知道嗎?"

    我

    放松下來,知道現在沒事了。在我們家,"正常"像一條太短、蓋不住整張床的毯子,有時候可以剛好蓋住你,有時候可能會害你冷得發抖。更糟糕的是,你永遠不

    知道這兩種情況會發生哪一種。我坐到凱特床邊。我雖然隻有十三歲,卻已經比她高,經常有人誤認為我是姐姐,她是妹妹。在這個夏天的不同時段,她迷戀上這出

    肥皂劇裡的主要男性角色,卡拉漢、懷爾特和萊姆。現在,我猜,她又迷上了貝斯頓。我自告奮勇地說:"還有遭綁架的驚吓。"我對情節知之甚詳,凱特要我在她

    去析腎的時候錄下這幾集。

    "她差點錯嫁給他的孿生兄弟。"凱特補充。

    "别忘了他還因為船難死掉。"媽媽加入我們的談話,我想起她以前在醫院裡也會陪凱特看這個節目。凱特似乎終于注意到媽媽的裝扮,"你穿的什麼?"

    "

    哦。我想把它退回去。"媽媽站到我面前,讓我幫她拉開拉鍊。精美的郵購目錄會引發其他母親難以抑制的購買沖動,但對我媽而言,她可能把它當成一種健康休閑

    活動。我懷疑她到底是喜歡自己試穿過的衣服再穿到别人身上,還是喜歡不合适能退貨的機制。她認真地看着凱特問:"你确定你沒有不舒服嗎?"

    媽媽離開我們房間後,凱特躺低了一點。我隻能這麼形容--血色從她臉上迅速消失,她的臉色與枕頭一樣白。每次,她的病一重,她的臉色就更蒼白,我害怕有一天醒來,會完全看不到她。"走開,"凱特命令道,"你擋住電視了。"

    我走開坐到我床上,"隻不過是下集精彩預告。"

    "如果我今天晚上死掉,我想知道我錯過了什麼。"

    我

    拍松自己的枕頭,将它立起來,枕着我的頭。凱特和平常一樣換了個枕頭,這樣枕頭就不會硬得像石頭,她會不時有松軟的枕頭可以枕。她應該有較舒服的享受,因

    為她比我大三歲,因為她是病人,還因為月亮在水瓶座--總是有理由。我斜眼看電視,希望可以轉台看其他節目,但我知道希望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