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傅蓋臧列傳第四十八

關燈
順帝省其章,乃為免司空陶敦。

     時,中常侍張防特用權勢,每請托受取,诩辄案之,而屢寝不報。

    诩不勝其憤,乃自系廷尉,奏言曰:「昔孝安皇帝任用樊豐,遂交亂嫡統,幾亡社稷。

    今者張防複弄威柄,國家之禍将重至矣。

    臣不忍與防同朝,謹自系以聞,無令臣襲楊震之迹。

    」書奏,防流涕訴帝,诩坐論輸左校。

    防必欲害之,二日之中,傳考四獄。

    獄吏勸诩自引,诩曰:「甯伏歐刀以示遠近。

    」宦者孫程、張賢等知诩以忠獲罪,乃相率奏乞見。

    程曰:「陛下始與臣等造事之時,常疾奸臣,知其傾國。

    今者即位而複自為,何以非先帝乎?司隸校尉虞诩為陛下盡忠,而更被拘系;常侍張防臧罪明正,反構忠良。

    今客星守羽林,其占宮中有奸臣。

    宜急收防送獄,以塞天變。

    下诏出诩,還假印绶。

    」時,防立在帝後,程乃叱防曰:「奸臣張防,何不下殿!」防不得已,趨就東箱。

    程曰:「陛下急收防,無令從阿母求請。

    」帝問諸尚書,尚書賈朗素與防善,證诩之罪。

    帝疑焉,謂程曰:「且出,吾方思之。

    」于是诩子顗與門生百餘人,舉幡候中常侍高梵車,叩頭流血,訴言枉狀。

    梵乃入言之,防坐徙邊,賈朗等六人或死或黜,即日赦出诩。

    程複上書陳诩有大功,語甚切激。

    帝感悟,複征拜議郎。

    數日,遷尚書仆射。

     是時,長吏、二千石聽百姓嫡罰者輸贖,号為「義錢」,托為貧人儲,而守令因以聚斂。

    诩上疏曰:「元年以來,貧百姓章言長吏受取百萬以上者,匈匈不絕,谪罰吏人至數千萬,而三公、剌史少所舉奏。

    尋永平、章和中,州郡以走卒錢給貸貧人。

    司空劾案,州及郡縣皆坐免黜。

    今宜遵前典,蠲除權制。

    」于是诏書下诩章,切責州郡。

    谪罰輸贖自此而止。

     先是,甯陽主簿詣阙,訴其縣令之枉,積六七歲不省。

    主簿乃上書曰:「臣為陛下子,陛下為臣父。

    臣章百上,終不見省,臣豈可北詣單于以告怨乎?」帝大怒,持章示尚書,尚書遂劾以大逆。

    诩駁之曰:「主簿所訟,乃君父之怨;百上不達,是有司之過。

    愚蠢之人,不足多誅。

    」帝納诩言,答之而已。

    诩因謂諸尚書曰:「小人有怨,不遠千裡,斷發刻肌,詣阙告訴,而不為理,豈臣下之義?君與濁長吏何親,而與怨人何仇乎?」聞者皆慚。

    诩又上言:「台郎顯職,仕之通階。

    今或一郡七八,或一州無人。

    宜令均平,以厭天下之望。

    」及諸奏議,多見從用。

     诩好刺舉,無所回容,數以此忤權戚,遂九見譴考,三遭刑罰,而剛正之性,終老不屈。

    永和初,遷尚書令,以公事去官。

    朝廷思其忠,複征之,會卒。

    臨終,謂其子恭曰:「吾事君直道,行己無愧,所悔者為朝歌長時殺賊數百人,其中何能不有冤者。

    自此二十餘年,家門不增一口,斯獲罪于天也。

    」 恭有俊才,官至上黨太守。

     傅燮字南容,北地靈州人也。

    本字幼起,慕南容三複白珪,乃易字焉。

    身長八尺,有威容。

    少師事太尉劉寬。

    再舉孝廉。

    聞所舉郡将喪,乃棄官行服。

    後為護軍司馬,與左中郎将皇甫嵩俱讨賊張角。

     燮素疾中官,既行,因上疏曰: 臣聞天下之禍,不由于外,皆興于内。

    是故虞舜升朝,先除四兇,然後用十六相。

    明惡人不去,則善人無由進也。

    今張角起于趙、魏,黃巾亂于六州。

    此皆釁發蕭牆,而禍延四海者也。

    臣受戎任,奉辭伐罪,始到颍川,戰無不克。

    黃巾雖盛,不足為廟堂憂也。

    臣之所懼,在于治水不自其源,末流彌增其廣耳。

    陛下仁德寬容,多所不忍,故閹豎弄權,忠臣不進。

    誠使張角枭夷,黃巾變服,臣之所憂,甫益深耳。

    何者?夫邪正之人不宜共國,亦猶冰炭不可同器。

    彼知正人之功顯,而危亡之兆見,皆将巧辭飾說,共長虛僞。

    夫孝子疑于屢至,市虎成于三夫。

    若不詳察真僞,忠臣将複有杜郵之戮矣。

    陛下宜思虞舜四罪之舉,速行讒佞放殛之誅,則善人思進,奸兇自息。

    臣聞忠臣之事君,猶孝子之事父也。

    子之事父,焉得不盡其情?使臣身備鈇钺之戮,陛下少用其言,國之福也。

     書奏,宦者趙忠見而忿惡。

    及破張角,燮功多當封,忠訴谮之,靈帝猶識燮言,得不加罪,竟亦不封,以為安定都尉。

    以疾免。

     後拜議郎。

    會西羌反,邊章、韓遂作亂隴右,征發天下。

    役賦無已。

    司徒崔烈以為宜棄涼州。

    诏會公卿百官,烈堅執先議。

    燮厲言曰:「斬司徒,天下乃安。

    」尚書郎楊贊奏燮廷辱大臣。

    帝以問燮。

    燮對曰: 昔冒頓至逆也,樊哙為上将,願得十萬衆橫行匈奴中,憤激思奮,未失人臣之節,顧計當從與不耳,季布猶曰「哙可斬也。

    」今涼州天下要沖,國家籓衛。

    高祖初興,使郦商别定隴右;宗世拓境,列置四郡,議者以為斷匈奴右臂。

    今牧禦失和,使一州叛逆,海内為之騷動,陛下卧不安寝。

    烈為宰相,不念為國思所以弭之之策,乃欲割棄一方萬裡之土,臣竊惑之。

    若使左衽之虜得居此地,士勁甲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