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梁列傳第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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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焉耆王廣遣其左将北鞬支奉牛、酒迎超。

    超诘鞬支曰:「汝雖匈奴侍子,而今秉國之權。

    都護自來,王不以時迎,皆汝罪也。

    」或謂超可便殺之。

    超曰:「非汝所及。

    此人權重于王,今未入其國而殺之,遂令自疑,設備守險,豈得到其城下哉!」于是賜而遣之。

    廣乃與大人迎超于尉犁,奉獻珍物。

     焉耆國有葦橋之險,廣乃絕橋,不欲令漢軍入國。

    超更從它道厲度。

    七月晦,到焉者,去城二十裡,營大澤中。

    廣出不意,大恐,乃欲悉驅其人共入山保。

    焉耆左侯元孟先嘗質京師,密遣使以事告超,超即斬之,示不信用。

    乃期大會諸國王,因揚聲當重加賞賜,于是焉耆王廣,尉犁王B02A及北革建支等三十人相率詣超。

    其國相腹久等十七人懼誅,皆亡入海,而危須王亦不至。

    坐定,超怒诘廣曰:「危須王何故不到?腹久等所緣逃亡?」遂叱吏士收廣、B02A等于陳睦故城斬之,傳首京師。

    因縱兵抄掠,斬首五千餘級,獲生口萬五千人,馬畜牛羊三十餘萬頭,更立元孟為焉耆王。

    超留焉耆半歲,尉撫之。

    于是西域五十餘國悉皆納質内屬焉。

     明年,下诏曰:「往者匈奴獨擅西域,寇盜河西,永平之末,城門晝閉。

    先帝深愍邊萌嬰羅寇害,乃命将帥擊右地,破白山,臨蒲類,取車師,城郭諸國震懾響應,遂開西域,置都護。

    而焉耆王舜、舜子忠獨謀悖逆,恃其險隘,覆沒都護,并及吏士。

    先帝重元元之命,憚兵役之興,故使軍司馬班超安集于窴以西。

    超遂逾蔥領,迄縣度,出入二十二年,莫不賓從。

    改立其王,而綏其人。

    不動中國,不煩戎士,得遠夷之和,同異俗之心,而緻天誅,蠲宿恥,以報将士之仇。

    《司馬法》曰:'賞不逾月,欲人速睹為善之利也。

    '其封超為定遠侯,邑千戶。

    」 超自以久在絕域,年老思土。

    十二年,上疏曰:「臣聞太公封齊,五世葬周,狐死首丘,代馬依風。

    夫周齊同在中土千裡之間,況于遠處絕域,小臣能無依風首丘之思哉?蠻夷之俗,畏壯侮老。

    臣超犬馬齒殲,常恐年衰,奄忽僵仆,孤魂棄捐。

    昔蘇武留匈奴中尚十九年,今臣幸得奉節帶金銀護西域,如自以壽終屯部,誠無所恨,然恐後世或名臣為沒西域。

    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願生入玉門關。

    臣老病衰困,冒死瞽言,謹遣子勇随獻物入塞。

    及臣生在,令勇目見中土。

    」而超妹同郡曹壽妻昭亦上書請超曰: 妾同産兄西域都護定遠侯超,幸得以微功特蒙重賞,爵列通侯,位二千石。

    天恩殊絕,誠非小臣所當被蒙。

    超之始出,志捐軀命,冀立微功,以自陳效。

    會陳睦之變,道路隔絕,超以一身轉側絕域,曉譬諸國,因其兵衆,每有攻戰,辄為先登,身被金夷,不避死亡。

    賴蒙陛下神靈,且得延命沙漠,至今積三十年。

    骨肉生離,不複相識。

    所與相随時人士衆,皆已物故。

    超年最長,今且七十。

    衰老被病,頭發無黑,兩手不仁,耳目不聰明,扶杖乃能行。

    雖欲竭盡其力,以報塞天恩,迫于歲暮,犬馬齒索。

    蠻夷之性,悖逆侮老,而超旦暮入地,久不見代,恐開奸宄之源,生逆亂之心。

    而卿大夫鹹懷一切,莫肯遠慮。

    如有卒暴,超之氣力不能從心,便為上損國家累世之功,下棄忠臣竭力之用,誠可痛也。

    故超萬裡歸誠,自陳苦急,延頸逾望,三年于今,未蒙省錄。

     妾竊聞古者十五受兵,六十還之,亦有休息不任職也。

    緣陛下以至孝理天下,得萬國之歡心,不遣小國之臣,況超得備侯伯之位,故敢觸死為超求衰,丐超餘年。

    一得生還,複見阙庭,使國永無勞遠之慮,西域無倉卒之憂,超得長蒙文王葬骨之恩,子方哀老之惠。

    《詩》雲:「民亦勞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國,以綏四方。

    」超有書與妾生訣,恐不複相見。

    妾誠傷超以壯年竭忠孝于沙漠,疲老則便捐死于曠野,誠可哀憐。

    如不蒙救護,超後有一旦之變,冀幸超家得蒙趙母、衛姬先請之貸。

    妾愚戆不知大義,觸犯忌諱。

     書奏,帝感其言,乃征超還。

     超在西域三十一歲。

    十四年八月至洛陽,拜為射聲校尉。

    超素有胸脅疾,既至,病遂加。

    帝遣中黃門問疾,賜醫藥。

    其年九月卒,年七十一。

    朝廷愍惜焉,使者吊祭,贈赗甚厚。

    子雄嗣。

     初,超被征,以戊己校尉任尚為都護。

    與超交代。

    尚謂超曰:「君侯在外國三十餘年,而小人猥承君後,任重慮淺,宜有以誨之。

    」超曰:「年老失智,任君數當大位,豈班超所能及哉!必不得已,願進愚言。

    寒外吏士,本非孝子順孫,皆以罪過徙補邊屯。

    而蠻夷懷鳥獸之心,難養易敗。

    今君性嚴急,水清無大魚,察政不得下和。

    宜蕩佚簡易,寬小過,總大綱而已。

    」超去後,尚私謂所親曰:「我以班君當有奇策,今所言平平耳。

    」尚至數年,而西域反亂,以罪被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