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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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天主教徒在蘇格蘭或威爾士的話,他們既沒有指望在那個國家中取得統治地位,也得不到世居其他的新教徒的同情。

    但是,在這裡,在基蘭博周圍數千英裡方圓的地區,他們這些貴族是可以公然蔑視英國貴族的,他們是他們所能看到的一切的主人。

    德羅海達這片最大的産業比些歐洲公園的面積還要大。

    小心呀,摩納哥①的王侯們,列支敦士登②的君主們!瑪麗·卡森是他們中間的佼佼者。

    他們在打扮入時的悉尼樂團的伴奏下,随着華爾茲舞曲飛快地旋轉着,或站在一邊、随孩子們去跳查爾斯頓舞,大嚼着龍蝦餡餅和凍生牡蛎,暢飲着保存了15年的法國香槟和保存了20年的蘇格蘭淡麥芽酒。

    如果讓他們說心裡話,他們倒甯願吃烤羊腿或腌牛肉,甯願喝廉價酒、烈性的邦達伯格産的蘭姆酒或成桶的格拉夫頓苦啤酒。

    但是,體味一下生活中更美好的東西也不錯,這正是他們所追求的。

     ①摩納哥是歐洲的一個小國,領土面積領僅有15平方公裡。

    --譯注  ②列支敦士登面積僅有158平方公裡。

    --譯注 是的,他們中間的大部分人都遇上了歉收年。

    好年景的時候,他們小心翼翼地将經過檢驗的羊毛收藏起來,以防惡劣氣候的襲擊,因為誰也無法預言是否要下雨。

    但是,氣候不錯已有一段時候了,而且在基裡花銷也很小。

    哦,一旦降生在大西北的黑壤平原上,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一個地方能比得上這地方了。

    他們并不戀舊,不想重返故國去朝聖。

    澳大利亞因為是個信奉天主教的國家而倍遭歧視,但是除了這種宗教信仰的歧視之外,他們沒有任何不順心的事,大西北就是他們的家鄉。

     再說,今天晚上的開銷也都是由瑪麗·卡森包下來的。

    花這筆錢對她來說算不上一回事。

    據說,她連英國的王位都能買下。

    她的錢以鋼鐵公司的形式存在着,以銀礦、鉛礦和鋅礦的形式存在着,以銅币或金币的形式存在着,以數百種不同的形式存在着,大部分這類東西都毫不誇張地意味着能變成錢。

    德羅海達已經有很長時間不是她收入的主要來源了,它隻不過是一個有利可圖的消遣之地罷了。

     吃飯的時候,拉爾夫神父沒有直接和梅吉搭話,吃完飯以後也沒和她講話;整個一個晚上他故意不理她。

    不管他在客廳的什麼地方,她都拿眼睛找他,她的感情受到了傷害。

    他發覺了這一點之後,在她的椅子旁邊站下來,向她解釋,如果他在她身上集中的注意力超過了對卡邁爾克小姐、戈登小姐或奧瑪拉小姐注意,那對她的聲譽(或他的聲譽)都是不利的。

    像梅吉一樣,他不跳舞,也像梅吉一樣,許多雙眼睛都在注意着他。

    毫無疑問,他們倆是這間屋子裡最漂亮的人。

     他不理她一半是由于不喜歡她今晚的外表,那短短的頭發,可愛的裝束,和那雙精巧的玫瑰灰色便鞋和兩英寸高的後跟;她的個子長高了,身材發育得女性感十足;一半是由于她的豐采使其他所有的年輕女郎黯然失色,這使他倍感驕傲而又不知所措。

    卡邁爾克小姐外表顯得很有教養,但沒有那橙黃色頭發的特殊光彩;金小姐梳着優美的亞麻色發辮,卻沒有那柔軟的身材;邁凱爾小姐身段極美,但那張臉卻活象鑽過鐵絲栅欄偷吃蘋果的馬。

    但他總的反應卻是失望的,有一種恨不能把日曆往回倒翻的深感痛苦的願望。

    他不希望梅吉長大,希望她是個小姑娘,能讓他把她當作自己所珍重的孩子。

    在帕迪的臉上,他看到了一種與自己頗有同感的表情,便不禁會心一笑。

    哪怕他一生中将自己的感情僅僅表達出一次,該多好啊!可是,他的習慣、所受的訓練和謹慎小心是根深蒂固的。

     随着晚宴的進程,舞蹈越來越不受拘束,香槟酒和威士忌換成了蘭姆酒和啤酒,晚宴的活動變得更象一次剪毛棚的舞會了。

    淩晨兩點的時候,就連牧場工人和女工也完全看不出它和基裡地區那種完全平等相待的一般娛樂會有什麼區别了。

     帕迪和菲仍然在場,可是,半夜的時候,鮑勃、傑克和梅吉迅速離去了。

    菲和帕迪都沒有發覺,他們正在自得其樂。

    如果說他們的孩子不會跳舞的話,他們自己卻會跳,而且跳了;基本上是他們倆在一起跳的。

    在拉爾夫神父看來,他們似乎突然顯得互相協調了,這也許是因為他們相互在一起松馳一下,快樂一下的機會太少吧。

    在他的記憶中,無論什麼時候看到他們,身邊總是至少有一個孩子。

    他曾想過,大家庭的父母一定是很苦的,除了在卧室裡以外,他們簡直沒有片刻機會能單獨呆在一起。

    在他們的頭腦中,覺得在卧室裡談一談倒不如幹些别的事;這也許是可以諒解的。

    帕迪還是那副和藹可親、興緻勃勃的老樣子,可是菲今晚上确實是豐采照人。

    當帕迪應付差使地去邀請一位牧場主的太太跳舞的時候,她是不乏早就渴望與之一舞的舞伴了。

    這間屋子裡有許多比她年輕得多的女人,因為沒有什麼人邀舞而無精打彩地坐在椅子上。

     但是,拉爾夫神父觀察克利裡夫婦的機會是有限的。

    他一看到梅吉離開了這間屋子,頓感年輕了10歲,變得生龍活虎了。

    他和霍普頓小姐、邁凱爾小姐、戈登小姐和奧瑪拉小姐翩翩起舞,跳得好極了。

    他還和卡邁克爾小姐跳了布萊克·鮑頓舞①,這使她們大為吃驚。

    可是在這之後,他又輪流和這個屋子裡的每一個未婚姑娘跳了一圈,甚至連可憐巴巴的、相貌醜陋的帕夫小姐也和他跳了一回。

    此時此刻,由于每個人都徹底放開了,洋溢着友善的氣氛,誰都沒有對教士有絲毫的責備之意。

    事實上,他的熱情和友善反倒受到了交口稱贊。

    誰也不能說他們的女兒沒和德·布裡克薩特神父跳過舞。

    當然,如果不是私人宴會,他是不能下舞池的,但是,看到這樣一個漂亮的男人真正自得其樂了一次,是令人高興的。

     ①1926年到1928年間流行在美國的一種踢踏加搖擺的舞蹈。

    --譯注 3點鐘,瑪麗·卡森站了起來,打着哈欠。

    "不,别讓這場慶祝活動停下來!要是我累了的話--我确實累了--我可以去睡覺。

    我真想睡了。

    不過,這兒有的是吃的、喝的,已經和樂隊打好招呼了,隻要有人跳舞,就伴奏。

    有一點和吵鬧聲反倒能使我更快地進入夢鄉。

    神父,你能幫我上樓去嗎?" 一出客廳,她沒有向那威嚴的樓梯走去,卻領着教士向她的休息室走去。

    她沉重地依在他的胳臂上。

    這扇門是鎖着的,在他用她遞過來的那把鑰匙開門的時候,她在一旁等着,随後,在他的前面走了進去。

     "這是一次很不錯的宴會,瑪麗,"他說道。

     "我的最後一次宴會。

     "不要這樣講,親愛的。

    " "為什麼不?我活夠了,拉爾夫,我要停止生活了。

    "她那冷酷的眼睛放着嘲弄的光芒。

    "你懷疑我的話嗎?70多年來,當我想做什麼事的時候,我都毫無問題地辦到了,所以,倘若死神以為他想讓我什麼時候死,我就什麼時候死,那他就大錯特錯了。

    當我選擇好時機的時候,我就會死去的,而且用不着自殺。

    活着保持我們的反擊力,是我們的意志,拉爾夫,假如我們真的想停止生活的話,這并非難事。

    我厭倦了,我想要停止下來了。

    這非常簡單。

    " 他也感到厭倦了,但卻不是厭倦生活,而是厭倦無休無止地保持着表面的東西,厭倦這裡的氣候,缺乏具有共同旨趣的朋友。

    這間屋子僅僅點着一隻高高的、價值連城的紅寶石玻璃油燈,光線昏暗。

    瑪麗·卡森的臉上被投上了一層排紅色的半透明的陰影,恍恍惚惚地使人覺得她那種倔強的樣子帶上了些鬼氣。

    他的腳和後背感到疼痛,有很長時間他沒有這樣大跳其舞了,盡管他為自己能夠趕得上所有最新的時尚而感到驕傲。

    年已三十五,作為一個農村教士,他在教會中有影響嗎?他還沒有起步就已經收場了。

    啊,年輕時代的夢想啊!還有年輕人那種說話時的漫不經心,和年輕人暴烈的脾氣。

    他還沒有堅強到足以經受考驗。

    但是,他決不會再犯那個錯誤了。

    決不會了,決不會了…… 他煩躁地走動着,歎息着;這有什麼用呢?時不再來了啊。

    到了堅定地面對這個事實的時候了,到了抛棄希望和幻想的時候了。

     "拉爾夫,你還記得我說過,我要讓你吃驚,要讓你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那幹澀、衰老的聲音使他從由于碌碌無為而引起的沉思中驚醒過來。

    他向瑪麗·卡森望去,微笑着。

     "親愛的瑪麗,我決不會忘記你說過的任何一句話。

    過去的七年中,什麼事情少了你都辦不成。

    你的精明、你的怨恨、你的洞察力 "要是我再年輕一些的話,就會用另一種不同的方法得到你了。

    你決不會明白,我是多麼想把我的年紀從窗戶裡扔出去30年阿。

    假如魔鬼走到我面前,以重返青春的代價買去我的靈魂的話,我會立即就賣出去,決不會象老白癡浮士德那樣愚蠢之極地對這樁交易感到懊悔。

    可是,魔鬼是不存在的、你知道,我實在不能使自己相信有上帝或魔鬼。

    我從來沒有看到過他們實際存在的絲毫證據。

    你呢?" "沒見到過。

    但是,信仰并不建立在存在的證據之上,瑪麗,它存在于信念之中,信念是教會的試金石。

    沒有信念,就一無所有。

    " "一個非常短命的信條。

    " "也許吧。

    我認為,信念産生于一個男人或女人的内心。

    對我來說,這是一個不斷鬥争的過程,這一點我承認,但是我決不會屈服的。

    " "我倒願意讓你失敗。

    " 他那雙湛藍的眼睛裡充滿了笑意,在燈光下變成了灰色。

    "哦,親愛的瑪麗!這個我知道。

    " "可我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一種可怕的敏感使他感到顫栗,要不是他拼命地抗拒的話,這種感覺幾乎充溢了整個身心。

    "我知道是為什麼,瑪麗,請相信我,我甚感抱歉。

    " "除了你母親以外,有多少女人曾愛過你?" "我母親愛我嗎?我懷疑。

    不管怎麼樣。

    她臨終的時候是讨厭我的。

    大部分女人都是這樣的。

    我的名字本來應該叫希波呂托斯①。

    " ①希臘傳說中雅典王忒修斯和希波呂托的兒子。

    忒修斯的第二個妻子淮德拉企圖勾引他,遭到了他的拒絕。

    --譯注 "哦--!這就向我說明了許多東西!" "至于說到其他女人,我想隻有梅吉愛我……可她是個小姑娘。

    要說有幾百個女人想得到我,也許并不過份;但是,她們愛我嗎?我對此甚表懷疑。

    " "我愛過你,"她憂郁地說道。

     "不,你沒有愛過我。

    我是你暮年時期的刺激物,如此而已。

    當你看着我的時候,我使你想起了你由于年紀而不能幹的事。

    " "你錯了。

    我愛過你。

    上帝,我是多麼愛你呀!認為我的年齡能自然而然地排除這種愛嗎?哦。

    德·布裡克薩特神父,我告訴你一些情況吧。

    在這個蠢笨的身體之内,我依然是年輕的--我依然有感情,依然有願望,依然有夢想,依然生氣盎然;這些東西由于受到了我軀體的束縛而焦操難忍。

    衰老是我們那富于報複性的上帝加給我們的最厲害的報複。

    為什麼他不讓我們的思想也衰老呢?"她靠在椅子上,合起了雙眼,憤怒地露出了牙齒。

    "當然,我将要下地獄的。

    但是,在我下地獄之前,我期望我能夠有機會告訴上帝,他是個自私的、滿腹惡意的、可憐地為信仰進行辯護的人!" "你孀居太久了。

    上帝給了你選擇的自由,瑪麗。

    你本來可以再婚的。

    倘若你沒有選擇再婚。

    結果使你處于無法容忍的孤獨之中,這是你自己造成的,而不是上帝造成的。

    " 有那麼一陣工夫,她一言不發,兩手緊緊地抓住椅子的扶手;随後,她漸漸放松下來,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在紅色的燈光下熠熠閃光,但是沒有淚水;隻是由于某種難以忍受的情緒而顯得更亮罷了,他屏住呼吸,心中感到恐懼。

    她看上去就像是一隻蜘蛛。

     "拉爾夫,我的寫字台上有一個信封。

    你能把它給我拿過來嗎?" 他覺得身上發痛,心裡害怕。

    他站起來,向她的寫字台走去,拿起了那封信,好奇地看了它一眼。

    信皮上空空如也,可是,信的背面卻用火漆緊緊地封着,并且蓋上了寫着一個大"D"字的公羊圖章。

    他把信給她拿了過去,放到了她的面前;可是她沒有接那封信,而是向他揮揮手,讓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這是你的,"她說着,咯咯地笑了起來。

    "拉爾夫,這是有關你命運的文件,就是這麼回事。

    這是我對咱們之間長期争論的最後的、最有力的一擊。

    我不能在這裡看到即将發生的事情了,真是可惜。

    但是,我知道将會發生什麼,因為我了解你,我對你的了解比你認為我對你的了解要沉刻得多。

    你身上有一種令人難以容忍的自負!在那個信封裡放着你的命運和靈魂。

    我肯定把你輸給梅吉了,但是我堅信她也得不到你。

    " "你為什麼這樣恨梅吉呢?" "以前我告訴過你一次。

    因為你愛她。

    " "但不是那種愛!她是個我永遠也不會得到的孩子,是我生活中的一枝玫瑰花。

    梅吉隻是一個理想,瑪麗,是一個理想!" 但是,那老太太輕蔑地一笑。

    "我不想談你那寶貝的梅吉!我不會再見到你了,所以,我不想跟你談論她而浪費時間。

    關于這封信,我希望你以一個教士的身份立誓,在你親眼見到我的死屍之前不打開它,但是在我下葬之前,你馬上就打開它。

    起誓吧!" "這沒有起誓的必要,瑪麗。

    我會按照你的要求去做的。

    " "對我起誓,不然我就把它收回!" 他聳了聳肩。

    "那麼,好吧。

    我以教士的名義起誓:在我沒有見到你逝世之前,不打開這封信,然後,在你下葬之前打開它。

    " "好,好!" "瑪麗,請不用擔心。

    這隻不過是你的想象罷了。

    一到早晨。

    你會笑話它的。

    " "我不會看到早晨了。

    我今天晚上就要死,我已經虛弱到無法等待着再見到你時的喜悅了。

    這是怎樣的一個急轉直下啊!現在,我要上床去了,你能送我到樓梯上去嗎?" 他并不相信她的話,但他明白,争論是沒有用的,再說,她也沒有股開這個念頭而高興起來的情緒。

    隻有上帝才能決定一個人什麼時候死,除非他将一個人停止自己生命的生由意志交給這個人。

    但是她已經說過,她不會這樣做的。

    于是,他便幫她氣喘籲籲地爬上了樓梯,在樓梯頂上,他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中,低頭吻了吻她的手。

     她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

    "不,今天晚上不能隻吻我的手。

    吻我的嘴,拉爾夫!吻我的嘴,就象我們是情人一樣!" 枝形燈上有四百支蠟燭,照亮了整個宴會廳。

    借着這輝煌的燈光,她看到他臉上露出的厭惡的表情,一種本能的畏縮;這時,她盼望着能死去。

    她渴望一死了之,急切難耐了。

     "瑪麗,我是個教士,我不能!" 她刺耳地、令人毛骨悚然地笑了起來。

    "哦,拉爾夫,你多虛僞啊!虛僞的男人,虛僞的教士!想一想吧,有一回你實際上魯莽地要向我求愛呢!你是這樣自主我會拒絕嗎?我多希望我當時沒拒絕啊!要是我們能讓那天夜晚再回來的話,我情願出賣我的靈魂,來看看你是如何千方百計地擺脫那天晚上的困境的。

    虛僞,虛僞,虛僞!你就是這麼回事,拉爾夫!一種軟弱的、無用的虛僞!軟弱的男人,軟弱的教士!我想,你在聖母瑪麗亞的面前還能裝模作樣,并巨裝到底嗎?德·布裡克薩特神父,你一直就是這樣裝模作樣的吧?虛僞!" 莊園的外面還沒有透出曙色,沒有一點亮光。

    夜色柔和,黑暗沉沉,炎炎暑熱籠罩着德羅海達。

    這場狂歡達到了極其喧鬧的地步,如果這座莊園有領居的話,那警察就會因此而登門了。

    有人在廊檐下兜心翻腹地嘔吐着;一片灌木叢膝朦胧影下,兩個模模糊糊的身影緊緊地擁在一起。

    拉爾夫神父避開了嘔吐者和那對情人,踏着松軟的、剛剛修剪過的草坪悄然無聲地走着。

    他的心頭十分煩亂,不知道也不在意他在向什麼地方走去。

    他隻是想離開她,那個可怕的老蜘蛛堅信她在這美好的夜晚正在織着自己的死亡之繭。

    已經是淩晨時分了,熱氣依然未消敞,微風沉悶地拂過,芸香和玫瑰花叢悄然地散發出一股令人倦怠的香氣;這種天地間的寂靜隻有在熱帶或亞熱帶地區才能領略得到。

    哦,上帝啊,顯顯靈吧,快顯顯靈吧!擁抱這黑夜,擁抱生活,無拘無束地擁抱吧! 他在草坪的遠處停住了腳步,站在那裡仰望着天空,在一種本能的冥想中尋找着上帝。

    是的,就在天上的某個地方,在那星光閃爍的地方,是多麼純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