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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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家人的社會地位在新西蘭首屈一指、她父親在艾希伯頓以外的南島上有一大筆小麥和羊群的财産;錢算不上什麼東西;菲是他的獨生女。

    據我所知,他為她安排生活--到故國去旅行,在社交界露面,找一個好丈夫。

    當然,她在家裡從來不幹活。

    他們有女傭人、男管家、馬車和馬,生活得就象貴族。

     "我是個擠奶工,我常常從遠處看見菲帶着一個大約一歲半的男孩子散步。

    後來,老詹姆斯阿姆斯特郎米找我。

    他說,他女兒玷污了他的門風,沒結婚就有了孩子。

    當然,這件事被壓了下來;他們想把她趕走,可她祖母唠唠叨叨,不肯答應,他們别無選擇,隻好把她留下。

    盡管這是件尴尬的事。

    現在,她祖母快死了,誰也攔不住他們把菲和那孩子趕走。

    詹姆斯說我是單身漢,要是我肯娶她,并保證把她帶離南島,他願意付給我路費,外加500鎊。

     "是的,神父,這是我的運氣。

    我厭惡單身生活了。

    但我一直是個腼腆的人,從沒和姑娘好過。

    這對我來說似乎是個好主意,老實說,我才不在乎那個孩子呢。

    她祖母聽到了風聲,便派人來找我,盡管她病得很厲害。

    我敢說,她平時一定是個很難對付的人,但卻是一位真正的貴婦人。

    她把菲的事給我透露了一些,但沒說孩子的父親是誰,我也懶得問。

    把正她要我答應對菲好--她知道,她一死,他們就會把菲從那地方趕走,于是,她建議詹姆斯為她孫女找個丈夫。

    我很可憐那老家夥;她太喜歡菲啦。

     "神父,你相信嗎?我第一次接近菲并向她打招呼,就是我娶她的那天。

    " "哦,我相信。

    "教士摒着呼吸說道。

    他望着杯中的酒,然後一飲而盡,又伸手去拿酒瓶,給他們兩人各斟一杯。

    "因此、你娶了一個地位比你高得多的貴婦,帕迪。

    " "是的。

    起首,我怕她怕得要死。

    那時候她太缥亮了,神父,所以……我都傻眼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好象那不是她,好象這事是發生在别人的身上。

    " "她現在仍然很美,帕迪。

    "拉爾夫神父溫和地說道。

    "從梅吉的身上我能看出她上世紀以前的樣子。

    " "對她來說日子可不輕松,神父,可我不知道我還做些什麼别的。

    至少,她和我在一起是安全的,沒受過虐待。

    一直過了兩年我才有勇氣--呃,成為她真正的丈夫。

    我不得不教她做飯、拖地闆、洗熨衣服。

    她不知道該怎麼做。

    " "神父,我們結婚這許多年來,她既不抱怨,也不笑不哭。

    隻有在我們同床共枕時,她才顯得有點兒情緒,但她從來不張口。

    我希望她說話,但又不想讓她說,因為我一直在想,要是她說的話,一定是叫那人的名字。

    哦,我并不是說她不喜歡我或我們的孩子。

    但我太愛她了,不過我似乎覺得她一直沒有這種那種感情,除了對弗蘭克。

    我一直都明白,我們加在一起也趕不上她對弗蘭克的愛,她一定愛他的父親。

    可我一點兒也不了解那男人:他是誰?為什麼也不能嫁他?" 拉爾夫神父低頭望着自己的雙手,眨動着眼睛。

    "哦,帕迪,真是活受罪啊!謝天謝地,幸虧我沒勇氣去沾這種生活的邊。

    " 帕迪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唉,現在我沾上了,神父,對嗎?我把弗蘭克趕走了,菲永遠不會寬恕我的。

    " "你不能跟她說,帕迪。

    不,你千萬别告訴她。

    就跟她說弗蘭克跟拳擊手們跑了,就這樣說。

    她清楚弗蘭克一直不安分;她會相信你的。

    " "我不能那樣做,神父!"帕迪驚呆了。

     "你必須這樣做,帕迪。

    她經曆的辛酸苦難還少嗎?别再給她加碼了。

    "他心裡卻在想:誰知道呢?也許她終将學會把對弗蘭克的愛給予你,給予你和樓上的那個小東西。

     "你真這麼想嗎,神父?" "是的。

    已經發生的事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 "可梅吉怎麼辦?她全聽見了。

    " "别擔心梅吉,我會照料她的。

    我想,她除了明白你和弗蘭克吵了架,别的什麼都不會明白的。

    我會讓她明白,既然弗蘭克跑了,再把吵架的事告訴她母親,隻能往增悲傷。

    此外,我有個感覺:梅吉不會先對她母親多說什麼的。

    "他站起身來。

    "去睡吧,帕迪。

    你明天參加瑪麗的舞會時。

    得顯得若無其事,記住了嗎?" 梅吉沒有睡着;床邊的小燈閃着昏暗的光,她睜着眼睛躺在那裡。

    教士坐在她的身邊。

    注視着她發辮上一動不動的毛發。

    他仔細地解開藍緞帶。

    輕輕地拉着,直到頭發散落地枕頭和床單上。

     "弗蘭克走了,梅吉。

    "他說。

     "我知道,神父。

    " "你知道為什麼嗎,親愛的?" "他和爸幹了一架。

    " "你打算怎麼力?" "我要和弗蘭克一起走。

    他需要我。

    " "你不能走,我的梅吉。

    " "不,我能走。

    我本打算今晚就去找他的,可我的腿發軟,我也不喜歡黑夜。

    但一大早我會去找他的。

    " "不,你千萬别這樣做。

    你知道,弗蘭克得有自己的生活,他到了該走的時候了。

    我知道你不希望他走,但他很久以來就想走了。

    你千萬别自私;你得讓他過自己的生活。

    "千篇一律的重複,他想,要繼續把這種觀點灌輸給她。

    "我們一旦長大成人,自然就有權利希望離開自己生長的家,到外面謀生活;弗蘭克是個成年人了、現在他應該有他自己的家、自己的妻子和家庭。

    你明白嗎,梅吉?你爸和弗蘭克吵架隻是表明弗蘭克想走了。

    這不是因為他們互相厭惡。

    許多年輕人都是這樣做的、這是一種借口。

    這次吵架給弗蘭克找到了一個去做他長期以來就想做的事情的借口,一個弗蘭克離開的借口,你明白嗎,我的梅吉?" 她的眼光轉到了他的臉上,停在了那裡。

    那雙眼睛是如此疲憊,如此充滿了痛苦,如此老氣橫秋。

    "我明白。

    "她說。

    "我明白,我還是個小姑娘的時候,弗蘭克就想走,可他沒走成。

    爸把他帶了回來,強迫他和我們呆在一起。

    " "但這次爸爸不會把他帶回來了,因為爸爸現在不能強迫他留下來了。

    弗蘭克永遠走了,梅吉。

    他不會回來了。

    " "我再也見不到他了嗎?" "我不知道,"他老老實實地答道。

    "當然,我願意說你能再見到他,但沒人能預言未來,梅吉,甚至連教士都不能。

    "他吸了口氣。

    "你千萬别告訴媽媽他們吵了架,梅吉。

    你聽見我的話了嗎?這會使她非常煩惱的,她身體不好。

    " "是因為她又要生孩子了嗎?" "你怎麼知道的?" "媽喜歡養孩子;她生了好多。

    神父,她生了那麼多好孩子,就是她身體不好的時候也生。

    我自己就想生個像哈爾那樣的孩子,那樣,我就不會太思念弗蘭克了,對嗎?" "單性生殖,"他說。

    "好運氣呀,梅吉。

    那你幹嘛不想法生一個? "我還有哈爾呢,"她迷迷糊糊地說着,偎起了身子。

    随後,她又說:"神父,你也會走嗎?會嗎?" "總有一天會的,梅吉。

    但沒那麼快,我想,所以用不着擔心。

    我覺得我會在基裡呆很久很久的。

    "教士答道,他的眼睛裡充滿了酸楚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