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偉大的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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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骨是元昊的最後一位皇後,也是西夏第二位皇帝諒祚的母親沒藏氏。

    ” “什麼?你是說這尊屍骨是沒藏皇後?”唐風也被驚得目瞪口呆了。

     季莫申點了點頭。

    “可……可沒藏氏的陵墓應該在賀蘭山下的西夏王陵裡啊,怎麼會跑到黑水城的塔中?”唐風還是無法相信。

     “不要忘了,在中國古代可是有許多墓塔的,而且有将死者屍體經過處理封存,做成佛像的例子。

    ”季莫申提醒唐風。

     “不錯,在中國古代,許多得道高僧死後,被葬在塔下或塔裡面,也有一些得道高僧圓寂後,被人做成類似木乃伊的幹屍,再制成佛像,放入塔中。

    可那都是和尚,一般中國人還是信奉入土為安的土葬。

    ”唐風反駁道。

     季莫申卻笑了:“唐風,你不要忘了沒藏氏是黨項人,不是漢人,所以入土為安的概念在黨項人腦中應該不是很強。

    這點從出土的黨項人墓葬可以看出。

    許多黨項人都是采取火化的形式,而不是土葬;再者,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沒藏氏一生笃信佛教,至今屹立在甯夏銀川市内的承天寺塔就是她的傑作,并且沒藏氏還出過家。

    正是在寺院中,她生下了西夏的第二代皇帝諒祚。

    ” 唐風不得不甘拜下風了,他沒想到這個俄國年輕學者竟是如此了解中國。

    中國的曆史、文化、民族,他簡直了如指掌。

    正如季莫申所說,沒藏氏出過家,并在寺院中生下了未來的皇帝諒祚。

    不知怎的,這時唐風眼前又浮現了七色錦海邊大喇嘛的模樣。

     唐風無奈地搖搖頭,道:“我真是服了你了,你知道得太全面了,不過我還是一時無法接受這個推斷。

    ” 季莫申頓了一下,又說道:“另外,還有一點也不能忽略,雖然我們現在掌握的西夏史料很少,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沒藏氏和她哥哥沒藏訛龐,在西夏掌權十餘年。

    最後小皇帝長大了,對沒藏家族獨掌朝綱很不滿。

    于是,諒祚發動政變,解除了沒藏家族的權力。

    你想想,被解除權力的沒藏家族會有什麼下場?如果我沒記錯,沒藏家族失勢的時候,沒藏皇太後應該還活着。

    那麼你想想,她的親生兒子,西夏的皇帝諒祚會怎麼處理他的母親?” “讓她的母親再回到寺廟中,并且是被發配到遙遠的黑水城?”唐風顫巍巍地說出了他認為最有可能的結局。

     “是的,唐風,你很聰明,我也是這樣想的。

    這樣既限制了沒藏家族的權力,同時也不至于背上‘不孝’的罪名。

    基于以上的判斷,所以,我認為這尊佛像中的屍骨就是西夏開國皇帝元昊的皇後沒藏氏。

    ”季莫申肯定地說道。

     “那麼,這麼重要的骨架現在在哪兒呢?”唐風問道。

     季莫申攤開雙手,說道:“很遺憾,這副骨架後來丢失了,但是這不能怪我們,要怪隻能怪希特勒,怪德國法西斯。

    你應該知道,在偉大的衛國戰争中,這座城市被德國人圍了近三年。

    這裡的每條街道幾乎都發生過戰鬥。

    炮擊和轟炸讓這座城市幾乎成為廢墟。

    正是在這場可怕的戰争中,那副骨架神秘失蹤了。

    這也成了我們這些學者的遺憾。

    不過,奇怪的是,”二戰“結束後,有人又在冬宮的庫房裡找到了這尊頭像。

    ” “隻剩下這尊頭像?”梁媛問道。

     “嗯,其他部分的骨架怎麼也找不到了。

    這尊頭像科茲洛夫帶回來時,上面也出現了一道裂痕,但是沒有像身體部分完全裂開。

    後來為了研究的需要,頭像也被打開了,裡面果然是一個女性的頭骨。

    但奇怪的是,當人們重新發現這尊頭像時,這尊頭像竟是完好的。

    ” “可能是被人修補過,隻是……隻是那頭骨還在裡面嗎?”唐風問道。

     “不知道,我至今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頭像是誰修補的?裡面還有沒有那個頭骨?” 唐風若有所思地點了點,梁媛卻忽然感歎道:“如果冬宮的這尊頭像裡面還有沒藏皇後的頭骨,那豈不是她的靈魂一直要在這異國他鄉遊蕩?唉!苦命的女人啊!” “靈魂?你是說幽靈吧!”季莫申笑道。

     季莫申說出幽靈二字的時候,唐風和梁媛不覺渾身一顫。

    他倆馬上想到了晚上在冬宮内閃動的幽光。

    難道那就是沒藏皇後的幽靈?唐風想再問問季莫申,但是話到嘴邊,他又咽了回去。

     唐風看了看表,不知不覺已經下午了。

    季莫申也沒吃飯,于是,三人一起将剩下的那些快餐一掃而光。

    季莫申又出去買了些吃的,留給唐風,然後又跟唐風閑聊了幾句,天便黑了。

     季莫申起身要走,唐風卻還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季莫申關切地問:“怎麼,還有什麼問題嗎?” “不,沒有。

    不過……”唐風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憋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不過我還是擔心這裡會有别人進來,特别是你今天跟我講了沒藏皇後的故事。

    ” “你是擔心幽靈進來吧?呵呵!”季莫申笑道。

     “不!我也說不好!” “行了,唐風,你不用擔心,晚上就待在這兒,哪裡也不要去,不會有其他人進來的。

    ”季莫申說到這兒,忽然又想起了什麼。

    他很快從自己那串鑰匙上卸下一把鑰匙,遞給唐風,“這是那位老教授退休後,留給我的那把鑰匙。

    雖然你們用不上這個,但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留給你一把。

    ” 唐風接過鑰匙,季莫申再次叮囑道:“切記晚上不要出去,特别是不要走到通往冬宮的那道大門邊。

    那裡有警報裝置,晚間一有人觸碰那道門,警報就會響,切記!” 季莫申一陣叮囑後,離開了辦公室。

    偌大的辦公室裡,又隻剩下了唐風和梁媛。

    兩人互相望望,不知道這個漫長的冬夜将怎樣度過。

     寒冷的冬季,彼得堡的白天變得短暫而奢侈。

    季莫申走後,天很快就黑了。

    唐風和梁媛無所事事,兩人靠在沙發上很快進入了夢鄉。

     梁媛夢見了她的母親,母親的音容相貌再次清晰起來。

    睡夢中,她和母親一直互相默默注視着……直到她被一個聲響驚醒了。

    黑暗中,梁媛側耳傾聽,四周一片安靜,沒有什麼聲音,但膽小的她還是喚醒了身旁的唐風:“我剛才好像聽到一個聲音。

    ” “什麼聲音?”唐風揉揉惺忪的睡眼問道。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在外面。

    ” 唐風借着窗外射進的微弱光線看了看表,正是淩晨時分。

    他側耳聽了聽外面,門外一片死寂,沒有什麼動靜。

    “沒聽到什麼聲音啊?”唐風反問梁媛。

     “我剛才睡得好好的,就被那個聲音驚醒了,真的!”梁媛很認真地說着。

     “也許是你夢中聽到的聲音吧!”唐風笑道。

     梁媛又仔細聽了聽,外面确實沒有什麼聲音。

    “難道真的是我夢中聽到的聲音?”梁媛自己也開始動搖了。

     “行了,不要疑神疑鬼了!”唐風勸解道。

     梁媛沒有說話,像是在思考什麼問題,又像是在聽外面的聲響,過了好一會兒,梁媛又突然問唐風:“你相信季莫申今天對我們說的話嗎?” “什麼話?偉大的塔?” “不!我指的是沒藏皇後的幽靈!”梁媛一本正經地說道。

     “别開玩笑了,就算那個被封在佛像中的女人是沒藏皇後,也不可能有幽靈啊。

    ”唐風對梁媛的胡亂猜測嗤之以鼻。

     “你不要不相信,我以前聽老人們說過,人死後,如果不能按照生前的意願下葬,就會變成孤魂野鬼,遊蕩在人間,就是我們所說的鬼魂。

    西方人管這個叫幽靈。

    ” “想不到你年紀不大,還挺迷信。

    這都是誰跟你說的?如果是這樣,那世上的孤魂野鬼也太多了。

    ” “反正我就是這麼想的。

    沒藏皇後本來在塔裡面待得好好的,結果被科茲洛夫帶到了這麼遙遠的彼得堡,而且現在身體還不見了,隻剩下一個頭骨,多可憐啊!你說她能善罷甘休嗎?”梁媛越說越起勁。

     “你真是為死人操心啊!既然你對這個問題這麼感興趣,那我就跟你說說我的分析。

    首先,那具屍骨是不是沒藏皇後的,還要打個大大的問号。

    你想想沒藏皇後貴為一國之母,怎麼會草草收藏于黑水城的塔中?你要知道,黑水城是西夏的邊防重鎮,就是在當時黨項人看來,也是極荒涼遙遠的不毛之地。

    ” “這些季莫申不是都解釋了嗎?” “那隻是他和幾個外國學者的個人觀點,并不能說明什麼。

    嚴格地說,那隻能是他們的推測,缺少證據佐證。

    這些老外有時治學态度挺嚴謹,有時又特别富有想象力,竟能将塔裡的骨架和沒藏皇後聯系起來。

    就算諒祚解除了沒藏家的權力,将他母親沒藏皇太後送進了寺廟,也應該是興慶府的寺廟内。

    這樣既便于控制,又可以少擔不孝的罵名。

    所以從邏輯上講,季莫申他們的推測解釋并不那麼合理。

    還有,賀蘭山下的西夏王陵至今還屹立在那兒,這說明雖然黨項人不像漢人那樣講究土葬,但黨項高級貴族是實行土葬的。

    所以沒藏氏作為元昊的皇後,身份高貴,沒有理由被做成佛像,放在塔中。

    ” “那你說佛像中的女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