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二回 嚴嵩獻甥女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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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嚴嵩久欲将甥女卿憐進于天子,今見其志不遂,便恨恨而歸。

    回至府中,不勝憂悶,自思:“我着意許久,用了多少心血,才得卿憐習谙歌舞。

    今一旦大失所望,如何是好?”千思萬慮的,再不能算得一個好辦法出來。

    忽然想起兵部給事趙文華素有學問,為人多謀足智,新與我相契,何不請他到來商議,或有計策,亦未可知。

    遂吩咐家人拿了一個年家眷弟的名帖,到兵部中來請趙文華過府閑話。

    家人領了名帖,便一徑來到兵部公廨,見了趙文華,将帖子遞上,緻主人之意。

    趙文華看了帖子,即忙衣冠,随着來人急趨相府。

     時嚴嵩早已令人預備下酒筵在那萬花樓上,嵩卻在花亭相候。

    文華來到花亭,見了嚴嵩,急急上前打躬請安。

    嵩一手挽起,相攜到萬花樓上,分賓主坐下,家僮獻上龍團香茗。

    趙文華躬身道:“旬日事忙,不曾到府上問安,罪甚,罪甚!不知老太師相召,有何訓谕?”嚴嵩道:“閑暇無聊,特邀先生與我一談。

    ”文華道:“屢擾尊廚,醉酒飽德,不知何日銜結?” 嵩道:“先生何必客套?自古相識者,天下知心無幾人。

    今我與先生同朝,甚惬素懷,故無事之際,敬邀先生閑談。

    ”文華就要把盞。

    嵩道:“先生真是長作客套也。

    ”遂對酌于樓上,彼此勸酬,備極歡暢。

    嵩道:“昨日皇上欲再冊後,仆欲以小女奉敬,不意今日已立張貴妃矣。

    此卻先後隻差一刻耳,誠為恨事。

    ”文華道:“昨聞太師曾谏來,怎麼皇上如此固執?”嵩道:“皇上以張貴妃有子,故立之。

    ”文華道:“張貴妃出身微賤,帝實不察,将來何以母儀天下?誠不可解也。

    ”嵩道:“我欲送小女進宮,但此刻張貴妃已正昭陽,且帝愛其子,固重其母,倘不肯納,如之奈何?”文華道:“今觀帝亦耽于酒色者,當以計餌之,自無不納之理。

    ”嵩因問其計。

    文華道:“今皇上與太師乃是忘形之君臣,來日早朝,乘間奏請帝過相府賞花,帝必不推。

    若是駕臨,太師則盛飾女樂,靓妝小姐而出,使之把盞進馔,則帝必樂。

    酒至半酣奏之,必然允納的。

    ”嵩大喜,忙謝道:“先生真妙計也!”即與痛飲而别。

     次日早朝,帝問嚴嵩道:“近日市中米價如何?”嵩奏道:“今春雨水充足,氣候适合,正是‘風調雨順’。

    各處禾稻豐足,真所謂‘一禾九穗’,實足為豐年之慶也。

    ”帝喜道:“若此,則朕無憂矣。

    ”嵩呼萬歲,道:“陛下憂民若此,故上天特降豐年,此蒼生有幸,臣等不勝欣喜之至。

    際此升平之時,臣敢恭迓六龍過臣第賞花,小顯君臣之樂,不知有當聖意否?” 帝大喜道:“久聞相國園内佳雅,朕每欲一玩。

    今相國有心相邀,明日必至,惟恐有累卿耳。

    ”嵩忙謝道:“陛下聖駕一臨,草木生輝。

    臣不過水酒一杯相敬耳。

    ”帝應允。

    嵩辭謝而去,回到了府中,即請文華到府,請他布置。

    文華應命,便即喚了嚴嵩的家人要那一件這一項,頃刻之間,擺設得如花團錦簇一般,水陸并陳。

    預将甥女卿憐修飾,又令各女樂預先打點。

     至次早,嵩具朝服伺候。

    至午刻,隻見黃門官飛奔而來,稱說聖駕起行,已離正陽門,将次到了。

    嵩即令人于路焚香恭迎。

    少頃,隻見黃傘飄隐,遠遠望見銮駕。

    嵩即手捧玉圭,跪于地下。

    那侍衛儀從,一對對的不知過了多少,随即有女樂十六人,一派笙歌嘹亮,一對香爐過去,就是銮輿。

    嵩即山呼萬歲,帝賜平身,嵩扶帝而行,一直來到内堂,方才下輿。

    帝坐于當中,嵩複山呼舞蹈。

    帝賜坐問道:“卿居此第幾年?”嵩道:“蒙皇上天恩,臣秉鈞衡于茲三載,居此不覺三年矣。

    ”帝笑道:“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卿與朕相處,屈指不覺将近十載矣。

    ”嵩謝道:“臣以一介庸愚,謬蒙陛下知遇殊恩,不次超擢,惟有赤心一枚,以報陛下也。

    ” 須臾,筵宴齊備。

    嵩以小碧金車坐帝,令兩個美人牽拽以行,來到萬花樓,果見幽雅不凡,迥殊人世,俨然瑤島瓊台,即大内亦無如此布置。

    帝心甚喜,贊道:“此是神仙之府,朕焉得長處此也?”嵩謝不疊。

     賞玩了一番,随即登樓。

    那樓高數仞,更且四面窗扇,皆以玻璃為之。

    其中朱棟雕梁,自不必說。

    嵩請帝坐于當中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