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關燈
,”她說,我把信放進口袋,回頭就走。

    當時我不能拆開,按照規定我得八點前返回,而這時已經七點半了。

     一到家便有種種事務等着我去做。

    姑娘們做功課時我得陪坐着,随後是輪到我讀禱告,照應她們上床。

    在此之後,我與其他教師吃了晚飯。

    甚至最後到了夜間安寝時,那位始終少不了的格麗絲小姐仍與我作伴。

    燭台上隻剩下一短截蠟燭了,我擔心她會喋喋不休,直至燭滅。

    幸好那一頓飯産生了催眠的效果。

    我還沒有脫好衣服,她已酣聲大作。

    蠟燭隻剩一英寸,我取出了信,封口上署着縮寫F.,我拆開信封,發現内容十分簡單。

     “如上周四在郡《先驅報》上登了廣告的J.E.具備她所提及的修養,如她能為自己的品格與能力提供滿意的證明人,即可獲得一份工作,僅需教一名學生,一個不滿十歲的小女孩,年薪為三十英鎊。

    務請将證明人及其姓名、地址和詳情寄往下列姓名和地址:“××郡,米爾科特附近,桑菲爾德,費爾法克斯太太收。

    ” 我把文件細看了很久。

    字體很老式,筆迹不大穩,像是一位老年婦女寫的。

    這一情況倒是讓人滿意的。

    我曾暗自擔心,我自作主張,獨自行動,會有陷入某種困境的危險。

    尤其是我希望自己努力得來的成果是體面的、正當的、enregle。

    我現在覺得手頭的這件事涉及一位老年婦女倒是好事。

    費爾法克斯太太!我想象她穿着黑色的長袍,戴着寡婦帽,也許索然無味,但井不失為一位典型的英國老派體面人物。

    桑菲爾德!毫無疑問,那是她住宅的名稱,肯定是個整潔而井井有條的地方,盡管我無力設想這幢房子的确切結構。

    ××郡的米爾科特,我重溫了記憶中的英國地圖。

    不錯,郡和鎮都看到了。

    ××郡比我現在居住的最偏遠的郡,離倫敦要近七十英裡。

    這對我來說是十分可取的。

    我向往活躍熱鬧的地方。

    禾爾科特是個大工業城市,坐落在埃×河岸上,無疑是夠熱鬧的。

    這樣豈不更好,至少也是個徹底的改變。

    倒不是我的想象被那些高高的煙囪和團團煙霧所吸引,“不過,”我争辯着,“或許桑菲爾德離鎮很遠呢。

    ” 這時殘燭落入了燭台孔中,燭芯熄滅了。

     第二天我得采取一些新的措施,這個計劃不能再悶在自己心裡了。

    為了獲得成功我必須說出口。

    下午娛樂活動時間,我去拜見了校長,告訴她我有可能找到一個新的職位,薪金是我目前所得的兩倍(在羅沃德我的年薪為十五鎊),請她替我把這事透露給布羅克赫斯特先生或委員會裡的某些人,并問明白他們是否允許我把他們作為證明人提出來。

    她一口答應充當這件事情的協調人。

    第二天,她向布羅克赫斯特先生提出了這件事,而他說必須寫信通知裡德太太,因為她是我的當然監護人。

    結果便向那位太太發了封簡函。

    她回信說,一切悉聽尊便,她已久不幹預我的事務了。

    這封信函在委員會裡傳閱,并經過了在我看來是極其今人厭煩的拖延後,我終于得到了正式許可,在可能情況下改善自己的處境。

    附帶還保證,由于我在羅沃德當教師和當學生時,一向表現很好,為此即将為我提供一份由學校督導簽字的品格和能力證明書。

     大約一周以後,我收到了這份證明,抄寄了一份給費爾法克斯太太,并得到了那位太太的回複,說是對我感到滿意,并定于兩周後我去那位太太家擔任家庭教師。

     現在我忙于作準備了。

    兩周時間一晃而過。

    我的衣裝不多,隻是夠穿罷了。

    最後一天也完全夠我整理箱子——還是八年前從蓋茨黑德帶來的那一隻. 箱子已用繩子捆好,貼上了标簽。

    半小時之後有腳夫來把它取走,送往洛頓,我自己則第二天一早要趕到那裡去等公共馬車。

    我刷好了我的黑呢旅行裝,備好帽子、手套和皮手筒,把所有的抽屜翻了一遍,免得丢下什麼東西。

    此刻,我已無事可做,便想坐下來休息一下。

    但我做不到,盡管我已奔忙了一整天,卻一刻也無法休息,我太興奮了。

    我生活的一個階段今晚就要結束,明天将開始一個新的階段。

    在兩者的間隙,我難以入睡,我必須滿腔熱情地觀看這變化的完成。

     “小姐,”一個在門廳碰到我的仆人說。

    這會兒我正像一個不安的幽靈似地在那裡徘徊,“樓下有個人要見你。

    ” “準是腳夫,”我想,問也沒問一聲就奔下了樓去。

    我正經過半開着的後客廳,也就是教師休息室,向廚房走去,有人卻從裡面跑了出來。

    “準是她!——在哪兒我都認得出她來!”那人攔住我,一把抓過我的手叫道。

     我定睛一看,見是一個少婦,穿戴得像一個衣着講究的仆人,一付已婚婦女模樣,卻不失年輕漂亮,頭發和眸子烏黑,臉色紅潤。

     “瞧,是誰來了?”她回話的嗓音和笑容我似曾相識,“我想你沒有把我完全忘記吧,簡小姐?” 頃刻之間我便喜不自禁地擁抱她,吻她了。

    “貝茜!貝茜!貝茜!”我光這麼叫着,而她聽了又是笑又是哭,兩人都進了後客廳。

    壁爐旁邊站着一個三歲左右的小家夥,穿着花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