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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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肯定有這個人?” “問得妙哇!當然有!也假設沒有……” “假設沒有?” “不是有就是沒有。

    哈,哈,哈!” “可是人人都在議論……” “當然,應當這麼說:是賈恩·德依·布魯基到處偷東西和殺人,那個可惡的強盜!我們要看誰敢懷疑!” “喂,你,小夥子,你膽敢對此表示懷疑嗎?” 總而言之,柯希莫明白了,在下面的山谷裡存在着對賈恩·德依·布魯基的恐懼,越往上面的森林裡走,人們對他的态度就變得越可疑,而且經常是一種公開嘲笑的态度, 想碰見他的一陣子好奇心過去了,因為知道了賈恩·德依·布魯基對于有經驗的人們是無足輕重的,正好是在這個時候他有機會遇見了他。

     一天下午柯希莫在一棵核桃樹上讀書。

    他剛想起讀書不久:一整天端着槍等待一隻蒼頭燕雀來,時間漫長而無聊。

     因此他讀起勒薩日的《吉爾·布拉斯》來,一隻手拿書,一隻手拿槍,佳佳不喜歡主人念書,它在周圍轉來轉去找借口分散他的注意力,比如對着一隻蝴蝶狺狺而吠,試看能不能讓他舉起槍來。

     來了,一個衣冠不整的大胡子男人氣喘咻咻地沿着小路從山上跑下來。

    他赤手空拳,兩名舉着明晃晃大刀的警察追在他身後,大聲喊道:“截住他!他是賈恩·德依·布魯基,我們終于找到了他!” 現在強盜和警察之間拉開了一點距離,但是如果他擔心走錯路或掉進陷阱爾接下來不順當的話,警察就會很快跟上來。

    柯希莫所在的核桃樹沒有可供人往上攀登的枝杈,但是他在樹上有一根繩子,他總是随身攜帶一些繩索以便越過一些難走的地方。

    他把繩子的一頭扔到地上,另一頭拴在樹上。

    強盜看見那根繩子幾乎打在他的鼻子上,他搓搓手,一時有些猶豫不定,然後抓住繩子,極快地往上爬,表現出一種盲目的沖動或者說是一種沖動的盲目。

    這種沖動總是表面上顯得沒有抓住正确時機,而實際上次次僥幸。

     警察到來。

    繩子早已收上去,賈恩·德依·布魯基站在核桃樹的枝葉之中,就在柯希莫身邊。

    這裡是一個道路岔口,警察一個向東,一個往西,然後回過頭來集會、他們弄不清他從那條路上跑了。

    正當這時他們看見了正在一旁搖尾巴的佳佳。

     “喂,”警察中的一位對另一位說,“這不是男爵的兒子,那個住在樹上的孩子的狗嗎?如果那孩子在這附近,一定能告訴我們一些情況。

    ” “我在這上面哩!”柯希莫大聲說。

    但是他不是在他原來呆過的而現在藏着強盜的那棵核桃樹上說話,他已經迅速轉移到了對面的一株栗樹上,于是警察們立即擡頭向他那個方向望去,而不往旁邊的樹上看了。

     “您好,閣下,”他們問道,“您沒有偶爾看見強盜賈恩·德依·布魯基跑過嗎?” “我不知道是什麼人,”柯希莫回答,“但是如果你們找的是一個跑過去的小個子男人的話,他向河那邊跑了……” “一個小個子男人?他可是一個教人望而生畏的又粗又大的男人呀……” “是嗎,從這上面看起來你們都是小小的……” “謝謝,閣下!”他們沖向河邊。

     柯希莫回到核桃樹上,接着讀《吉爾·布拉斯》。

    賈恩·德依·布魯基一直抱着樹幹,在那一頭粗硬而發紅的雜草似的頭發和胡子之間的臉白慘慘的;頭上沾滿了枯樹葉、毛栗子和松針。

    他驚恐地骨碌碌轉着綠幽幽的眼睛打量柯希莫;真醜,他是個長相醜陋的人。

     “他們走了嗎?”他拿定主意問起來。

     “是,是。

    ”柯希莫說道,态度很親切,“您就是強盜賈恩·德依·布魯基嗎?” “您怎麼認識我呢?” “嘿,是呀,久仰大名。

    ” “您就是從不下樹的那位嗎?” “對,您怎麼知道的呢?” “那麼,我也是久仰大名呀。

    ” 他們有禮貌地互相打量,就像是兩個互相尊敬的人偶然相遇而為彼此沒有相見不相識而高興。

     柯希莫不知道說什麼好,便又開始閱讀。

     “您讀什麼好書?” “勒薩日的《吉爾·布拉斯》。

    ” “有意思嗎?” “有呀。

    ” “您還差很多沒讀完嗎?” “什麼?嗯,20來頁。

    ” “因為我想問您讀完之後肯不肯借給我,”他微微一笑,顯得有點兒窘迫不安,“您知道,我白天躲藏起來,不知道幹什麼好。

    我說,有時我也有那麼一本書。

    有一次,我攔住一輛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