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負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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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是人的自信和自我依靠的結果;它需要一種人的心理整合,通過這種整合,我的意思是說,人性、意識、潛意識、以及無意識等各個層次的心理因素共同協調作用,而不是處于無休止的争鬥中。

    要取得這樣一種和諧,在多數情況下可以通過明智的教育來達到,但是在教育本身并不明智的時候,要做到這一點就更加困難了。

    這是一種心理分析學家嘗試了的過程,但是我相信,絕大多數情況下,病人自己就可以做到這一點,除了在非常嚴重的情況下,需要專家來幫助。

    别說這種話:“我沒有時間去從事這種心理勞動,我的生活忙于應付各種事務,我不得不讓我的無意識去随意作祟。

    ”當一個人的人格分裂的時候,沒有什麼比它更加減少人的幸福和效率了。

    把時間花在使自己的人格各部分之間産生協調,是值得的。

    我并不是說,一個人應該每天抽出一個小時來檢查自己。

    我認為這決不是最佳辦法,因為這樣做會強化人的自我關注,而自我關注本來就是需要治療的疾病之一,因為和諧健全的人格是直接外向型的。

    我的主張是,一個人應該将它的心思重點放在他所理性地信仰的東西上,而決不允許相反的、非理性的信仰不受到質問就進入自己的頭腦,甚或控制自己,不管時間如何短都不行。

    這是一個在人受到引誘回返到嬰兒期狀态時,同自我展開推理的問題,如果這種推理足夠集中,其過程是非常短的。

    因而所用的時間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在許多人的頭腦中存在着一種對于理性的厭惡态度,在這種情況下,我在這裡所說的一切就會顯得毫不相幹,毫無意義了。

    有一種觀點認為,理性,如果任其自由地活動,就會扼殺一切深層次的情感。

    在我看來,這種觀點主要是由于對理性在生活中的作用的完全錯誤的認識引起的。

    激發情感并不是理性的任務,盡管它的部分作用可能是去發現某些足以防止給人的幸福造成妨礙的情感産生的方法。

    找出最大限度地減少仇恨感和忌妒心的方法,無疑是理性心理學的任務之一。

    但是如果認為在減少這些情感的同時,也減少了理性并未加以否定的這些情感的力量,那時錯誤的。

    對于熱烈的愛情、父母情愛、友誼、仁愛、對科學和藝術的獻身精神等,理性是決不會加以壓制減弱的。

    理性的人會很樂意自己具有以上任何一種,或是所有這些情感,而決不會去削弱這些情感的力量,因為所有這些情感都是美好生活的一部分,是既給自己又給他人帶來幸福的美好生活的一部分。

    在這類情感中,完全沒有非理性的因素,而許多非理性的人所具有的情感則是最脆弱的。

    從來不需要擔心,一個人會因為自己變得充滿了理性而使自己的生活變得單調煩悶、枯燥無味。

    恰恰相反,由于理性主要是由内在的和諧構成的,因而有理性的人,在觀察世界、運用自己的力量達到外部目标時,比起那些一直飽受内心沖突、良心折磨的人來,要自由得多了。

    沒有什麼比把自己禁銅封閉起來更使人呆闆遲鈍了,也沒有什麼比把自己的注意力和能量轉向外部世界,更能使人興高采烈了。

     我們傳統的道德觀是不恰當地以自我為中心的,犯罪意識也是這一不明智的對于自我的關注的一部分。

    對于那些從來沒有越過由這一錯誤的道德觀引起的主觀感受的人,理性是一種毫無必要的東西。

    但是對于那些曾經一度患有這種疾病的人,理性就是一劑必需的、有效的良藥。

    況且,也許這種疾病還真是人類精神發展的一個必然的階段呢。

    我傾向于認為,由于理性之助,超越了這一階段的人,比起那些從來沒有患過這種疾病,也沒有經過治療的人來,達到了一個更高的層次。

    我們的時代厭惡理性,這在很大的程度上是由于這一事實,即沒有把理性的運用看作是一種最基本的方法。

    一個自我分裂的人尋找興奮和快樂,他之所以需要強烈的熱情,并不是出于健全的理性,而是因為這能使他暫時地忘卻了自己,在短時内中止痛苦的思維。

    對他來說,任何情感都是一種麻醉,既然他不相信最根本的幸福,那麼隻有以麻醉的形式,所有的痛苦才能得到擺脫。

    但是,這是一種老毛病的症狀。

    哪兒沒有了這種毛病,哪兒來自人體官能的最大幸福就會得到最大的實現。

    在心靈處于最活躍的時刻,在極少有事物被遺忘時,人才能經曆最強烈的快樂。

    這一點确實是幸福的最好的試金石。

    基于無論哪一種麻醉形式的幸福都是虛假的、難以令人滿足的。

    真正能令人滿足的幸福總是伴随着人體官能的充分活躍,以及對于我們生活于其中的這一世界的充分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