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道沖,而用之有弗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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邏各斯”是永恒的存在,萬事萬物皆依“邏各斯”而産生。

    但它不是任何神或者任何人所創造的,而是創造世界的種子,是一種“以太”的物體。

    “邏各斯”無時無處不存在于自然界和人類社會,但人們卻不能感覺到它的存在,然而它的存在是确實的。

    (可參閱《古希臘羅馬哲學》第17—26頁)老子的“道”同樣具有“羅各斯”的這些屬性和職能,二者的形象十分近似。

     在前四章裡,老子集中提出了“道”是宇宙的本原,而且先于天帝而存在;事物都是互相矛盾而存在的,并且處于變化發展之中等觀點。

    此外,老子還提出了他自己對社會政治和人生處世的某些基本觀點。

    這些學說無不充滿智慧的蘊含。

     [解讀]思想的放蕩 把“道”喻為一隻肚内空虛的容器,是對其神秘性、不可觸摸性和無限作用的最直觀和最形象的譬喻。

    哲理的揭示,隻有紮根于形象,才會使蘊含的豐富性、概括性、抽象性和外延性得到能動和富于想象力的發揮,老子對道的這種不拘常規的描述方式,給予後來道家人物自由放蕩的思想和行為以先導和啟迪意義。

     最引人深思的例子,是對莊子作品中深邃的哲理發揮和藝術形象想象力的極度誇張的影響。

    《莊子•德充符》寫了好幾個奇醜無比的得道之士,如斷腳的叔山無趾,生着瘤子的甕大瘿,彎腰駝背又沒有嘴唇的支離無胯,等等。

    可這樣的人,偏偏國君看其順眼,男人們樂于相處,女人們甚至争着相嫁。

    究其緣由,就因為這些人悟道天然,形顯而德美,内在的道德美勝過了外在的形體醜。

    《莊子》一書中,像這樣用放蕩的思維和古怪的事例來闡說道理的篇章,可謂比比皆是。

    他說厲鬼與西施“道通為一”,說中央之帝渾地被人為鑿出“七竅“而丢了命,諸如此類,都體現出這種特征。

     這種超常規的思維方式,對于後來魏晉時期玄學的自由發揮,也有其直接的承襲關系。

    玄學在殘酷的政治高壓下,以真對世俗禮教的束縛,主張人性的解放、服膺于自然為其宗旨。

    号稱付林七賢的劉伶,佯狂縱酒,放蕩形骸。

    一次,他飲酒大醉,脫衣裸形在屋裡。

    有人因此而嘲笑他,劉伶卻回答說:“我把天地當作房屋,房屋當作衣褲,你又為什麼走到我的褲子中來呢?”這種看似怪誕的言行,卻真實反映了清談人物對人與自然關系、以及對道的特性的理解。

    老子說:“人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道家思想主張人與自然關系的諧合,追求個人的生活方式、思想、道德和行為準則與道、自然、天地相契合的最高境界。

    劉伶的這種驚世駭俗的言行,正是對世俗和禮教的唾棄,正是把自己的精神、肉體融合到自然廣大深厚懷抱裡的一種實踐。

     “越名教而任自然”,這是魏晉名士的名言。

    對現實禮教的鄙棄,對自然天性的追求,使得思想放蕩、性格不羁的他們,在世俗的眼中總是顯得那麼奇異怪誕、格格不入。

    那個臨刑前還要彈奏一曲《廣陵散》的嵇康,就是一個敢于懷疑和批判的思想放蕩者。

    他竟然對一向被視為“兇逆”的管叔、蔡叔給予新評價,認為其“未為不賢”,隻是“不達聖權”而已;不僅如此,他還無法無天的‘非湯武而薄周孔。

    ’諸如此類,他都表現出一種獨立不羁的人格精神,千載而後,仍讓人不能不感歎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