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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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昭和六十一年(一九八六年)八月十八日,星期一,難得一見的大霧彌漫東京。

    太陽落山以後,上野的街燈被埋在濃霧裡,滲出模糊的光。

    高速公路上的照明也沉在淺灰色的暗夜之中。

    從上野火車站前通過、開往淺草方向或上野公園方向的汽車紛紛減速,帶着幾分苦澀緩緩前行,比步行的速度也快不了多少。

    人們在這突如其來的大霧面前感到迷茫。

     晚上二十二點二十六分,一輛新幹線列車穿破關東地區這場罕見的大霧,駛入上野火車站地下四層新建不久的十九号站台。

    這輛新幹線列車是當晚二十點零六分始發于新瀉,從上越新幹線過來的“朱四一八号”。

     上野站是“朱四一八号”的終點站。

    眼下是盂蘭盆節期間,每當列車一進站,回老家與親人團聚之後返回東京的人們就會被大量“吐”出來。

    可是,由于“朱四一八号”到站時間較晚,下車乘客并不是很多。

    特别是作為一等車廂的七号車廂,從裡邊出來的乘客,可以用稀稀拉拉這個詞來形容。

     在乘客下車的同時,一位老乘務員就開始檢查車廂内是否有乘客忘記帶走的東西。

    從一号車廂開始,一個車廂一個車廂地查。

    由于一号車廂到五号車廂不對号入座,車票比較便宜,乘客相對多一些,查的過程中乘客還在陸續下車,所以查得很慢,等查到對号入座的六号車廂的時候,時間過去了整整四分鐘。

     這時,另一側的二十号站台①又緩緩駛入一輛新幹線,是當晚十九點整始發于盛岡,從東北新幹線過來的“山彥一九四号”。

    列車分秒不差地于二十二點三十分正點到達上野站。

     一輛始發于太平洋側的盛岡,一輛始發于日本海側的新瀉,兩輛新幹線親密友好地并排停在站台兩側。

     從始發于盛岡的“山彥一九四号”裡“吐”出來很多回鄉探親的乘客,他們跟從“朱四一八号”上下車的乘客合流,向出站口湧去。

    “山彥一九四号”是為了緩解夏季緊張的客運增開的臨時列車,隻在八月十六日、十七日、十八日這三天裡運行,今天是“山彥一九四号”運行的最後一天。

     “朱四一八号”的老乘務員查完六号車廂進入一等車廂七号車廂的時候,隔着車窗看見了剛剛進站的“山彥一九四号”。

    “朱四一八号”和“山彥一九四”車輛組成基本相同,“朱四一八号”的老乘務員所在的七号車廂正對着“山彥一九四号”的七号車廂。

    跟“朱四一八号”一樣,“山彥一九四号”的七号車廂也是一等車廂,裡邊的乘客也不多。

     由于“朱四一八号”比“山彥一九四号”早四分鐘進站,“朱四一八号”上的乘客差不多都下了車。

    老乘務員因查票等工作多次來過一等車廂七号車廂,知道裡邊乘客不多,認為裡邊早就空空如也了,可擡頭一看,在車廂後部的十三排A座上,還有一位女乘客把頭靠在車窗上睡覺呢。

     老乘務員走過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放在座位上的鮮花,許許多多白色的大波斯菊、淡紫色的桔梗,散亂在座位上,像是一把巨大的花束剛剛被拆散。

     那是一個穿着華麗的女人,那一大束鮮花似乎是專門用來裝飾她的華麗。

    她閉着眼睛,身上穿一件眼下很少見到的帶花邊的淡藍色連衣裙,身旁的一件上衣也是帶花邊的。

    妝化得比較濃,皮鞋擦得很亮。

    看上去像個酒吧女。

    雖然不是很年輕,但長得還算漂亮。

     一等車廂裡已經沒有其他乘客,隻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那裡。

    老乘務員走過去,打算搖搖她的肩膀把她搖醒。

     來到她的身邊,在聞到一股花香的同時,老乘務員發現她的臉色蒼白得有些異常。

     老乘務員的手碰到她的肩膀的時候,沒有感覺到她的體溫。

     “喂!”老乘務員一邊叫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