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回 繪禦容德菱代太後 争東北日本挑強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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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家妝束貴,居然雨笠與煙蓑。

     到了二十日這天,太後才早朝,克女士已攜了畫具進宮了。

     退朝回宮,克女士望見太後,按着歐洲觐見君後之禮,急忙趨前吻手。

    太後隻道她要來咬指頭兒,唬了一跳。

    當下敷衍了幾句應酬話,随更換衣服,從事繪畫。

    起初幾日,也還高興。

    到後來漸漸懶怠了,坐不到十分鐘,就要歇息。

    克女士沒奈何,隻得先繪寶座與屏風。

    這原是仰體上意遷就的舉動,不意太後異想天開,向德菱道:“我想克女士既能繪寶座與屏風,我的衣飾,她總也能夠繪畫,不必我親臨了”。

    德菱道:“這怕不能麼,衣服首飾,總要有人穿戴了才能繪畫。

    ” 太後道:“這個很容易,你可以穿我的衣服,代我坐着。

    ” 德菱道:“怕畫士不答應呢!” 太後道:“那不要緊,畫起面龐來,我自己坐就是了。

    ” 于是德菱每日代替太後,默坐四點鐘,直至繪成才罷。

    後人有詩道:朱丹繡罽大秦妝,鳀壑人來海宴堂。

     高坐璇宮親賜宴,寫真更召克姑娘。

     這海宴堂是儀鸾殿改建的,全殿都是西式,殿内陳設的,也都是西洋器具,專備召見外賓,這也是德菱的翊贊。

    當時克女士肖像繪成之後,陛辭而去。

    太後問德菱道:“克姑娘可曾問起拳匪的事情不曾?” 德菱道:“從沒有提及過。

    彼時她在巴黎,亂事始末,大概不很知道呢。

    ” 太後道:“我很不願提及此事,并不願外人把此事詢問我臣民。

    間時我自己忖量,我實是婦女中最明智的,他人鮮能及我!英後維多利亞,她的曆史,我也曾瞧過譯本,覺着她關系的重要,經曆的憂患,還不到我一半呢。

    我的生涯,今方未艾,未來的事,沒一個人猜的着。

    我或者要大反故常,做出奇特舉動,驚醒外人耳目,也說不定。

    英吉利是列強中頭一國,但是并非維多利亞一人之力。

     他們國會裡頭的英傑,時常幫助她,凡百施行,總揀善的做,英後不過畫諾而已。

    咱們中國人民有到四百兆,統靠我一個兒。

     軍機雖可備我咨詢,他們隻不過監察着。

    重要的事都須我一個兒決斷,皇帝是一點知識沒有的。

    我一輩子事情,從沒有失敗過,但是從不曾夢見拳匪的害人,會這麼利害!綜計我一生事情,不過這一樁是大謬誤。

    初亂時光,我很該嚴降谕旨,禁他蔓布。

    無奈載漪、載瀾,堅稱拳匪降自上天,為是蕩清國恥,剪除外人。

    他們所謂外人,就是教士。

    我生平最恨的是教士,所以這時光,未嘗稍置可否,也不過要坐觀成敗呢。

    不意他們舉動太暴,載漪竟然領了拳匪頭兒入頤和園,聚集了衆太監,驗看他頭上,有沒有十字。

    那頭兒道:‘這個十字,你們不會瞧見,隻有我找的着,知道他是基督教。

    ’載漪入宮見我,拳民頭兒候在宮門口,查着兩個信教的太監,問我如何處置?我聽了大惱,立谕載漪,沒經有我答應,如何擅準拳匪入宮?載漪奏稱這一個頭兒,法術極大,能把外人悉數戮盡,并且得着諸神呵護,不怕西人炮火。

    并稱親見一匪用手槍擊射他匪,已經打中,一點子損傷都沒有。

    随請将兩個入教的太監付與匪魁,我允準了他。

    後來聽得這兩個太監,即在離此不遠的地方斬首呢。

    次日,匪魁又随載漪、載瀾人宮,叫太監都焚香跪迎,表明不曾信從基督教,又叫太監們練習拳術。

    過不到幾時,太監都棄掉公服,穿着拳匪的衣服,一個個紅衫黃褲,紅布纏頭,載瀾且貢一套與我。

    此時軍機領袖榮祿,恰恰請着假,我每日總派太監去瞧他。

    這日,太監回來,告訴我榮祿已愈,預備明兒入宮陛見,我聽了很歡喜。

    次日,榮祿入見,奏對之際,面呈憂色,他說拳匪實是叛徒,不過要百姓幫他殺戮外人,至其結果,實不足為朝廷之福。

    我就問他如何處置?他說待與載漪商量了,總有辦法。

    到了次日,載漪來見,稱說為了拳匪的事,與榮祿大大沖突,并稱北京居人,沒一個不是拳匪,如果要禁止,必把北京人盡數屠掉才好,就是宮廷也不能免。

    又說拳匪已經選定日子,盡殺各國使臣,董福祥也答應率兵幫助,放火燒掉使館。

    我聽了萬分焦灼,知道大亂即在目前,立召榮祿商議。

    榮祿叫我立刻下诏,宣稱拳匪罪狀,叫人民切勿輕信。

    并谕九門提督,驅逐匪徒。

    載漪聽了大怒,奏稱此谕果出,拳匪必然入宮行逆。

    我彼時沒了主見,隻得任他們去幹吧。

    一日,載漪、載瀾又要我降谕拳匪,盡戮使館中人。

    我沒有答應,他竟矯诏而行,緻使外兵逼近都城,咱們娘兒倉皇西狩。

    這都是我優柔寡斷,所以鬧下這麼大亂子。

    ” 說着時,不禁大哭。

    衆宮眷見太後傷心,也都陪着下淚。

    這一夜,很是不歡。

     不意次日上朝,又得着一個很憂愁的消息,卻是日俄兩國宣戰的事情。

    原來日俄兩國,積嫌已久。

    甲午年中日這一役,李伯相赴日議和,原有遼東半島割隸日本之議。

    彼時俄人為了自己在遠東的利益約了德法兩強國,索還遼東。

    果然行得好心有好報,丙申年俄皇加冕,中國李伯相前往慶賀,就在俄京訂了幾條密約,把東三省權利,盡送給俄國,山東的膠州灣,也帶在裡頭。

    偏偏事機不巧,山東地方出了一樁教案,殺掉兩位德國教士,德人就派兵占據了膠州灣。

    俄人因我背了密約,強租旅順大連灣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