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一陣風引起十年話 新總兵斷送故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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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

     大将軍卻隻把尋常朱批固封進呈,當今所以不答應呢。

    ” 涵春道:“大将軍聰明人,怎麼這般的執拗。

    ” 老蒼頭歎道:“要是真有不測,和尚的話就準了。

    ” 涵春:“什麼和尚的話?” 道蒼頭道:“從前有一個相面和尚,相我們大将軍,說是出世與衆人不同,福命與衆人不同,受福也與衆人不同。

     前兩句都已應了。

    現在這個樣子,怕後一句也要應呢!” 涵春道:“福命不同,也還罷了。

    出世總與衆人一樣的,怎麼會不同呢?” 老蒼頭道:“師爺沒有知道,我們将軍生下來果然就有點子異兆。

    我們老太太,年輕時利害異常,把我們太老爺管束得伏伏貼貼。

    因此太老爺官雖做到鎮台,從不曾納過一房姬妾。

    這一年,老太太娘家有事,回去了一個多月,太老爺趁這當兒,就與房裡丫頭偷上了手。

    老太太回來,倒也不曾看出。

     誰料一度春風,珠胎暗結,這丫頭已懷了身孕,肚子一天一天膨漲起來。

    起初還推是病,後來老太太見她言談飲食,不像病人模樣,喝令家法處治。

    丫頭吓得照直陳供,老太太怒極,就命吊起了鞭打一百藤條,發出去配人。

    誰料這丫頭受了鞭打之後,當夜就産下一個孩子啼聲兒很是響亮。

    老太太不許留養,立命抱去活埋掉。

    彼時老奴的哥哥,在府裡管門,就把這孩子,抱向後園丢在豬圈。

    誰料圈裡頭母豬竟會喂乳給孩子吃。

    老奴的哥哥知道此孩來曆不小,遂偷偷抱回家,雇了個奶媽子養着。

     師爺你道這孩子是誰?就是現在赫赫有名的陝甘總督撫遠大将軍一等公年大将軍。

    ” 涵春道:“那真與春秋時令尹子文一個樣子了。

    ” 老蒼頭道:“大将軍六七歲時,還跟着我哥哥住在門房裡呢。

    這一年來了個相面和尚,太老爺叫他相,他說太老爺是大封翁,貴不過差人主一級。

    太老爺抱出二老爺,和尚道:‘也是朝廷一品官,然而不足當此。

    ’太老爺道:‘我隻有此子,别無他兒,和尚别是看錯了麼?’和尚道:‘繞在門房瞧見一個孩子,好個相貌,将來定然位極人臣,三十歲就要執掌大權,貴在諸候王之上,難道不是公子麼?’太老爺就傳我哥哥帶進大将軍來。

    和尚指為道:‘此孩相貌奇貴,倒不是公子,這卻奇怪了。

    ’太老爺詢問我哥哥,我哥哥隻得照直回票,大将軍父子才得完聚。

    大将軍資質聰明得很,隻是太會淘氣,連打走五七個師傅,究竟請着了個名師,教成文武全才,十八歲上就點了翰林。

    二老爺雖是老太太所養,比了大将軍十分中一分還不到,這才叫‘鳳凰出在老鴉窩’呢。

    ” 涵春道:“原來有這麼一段事故,我如何會知道?希堯倒是正出,大将軍倒不是正出,隻是大将軍的生母怎樣了?” 老蒼頭道:“配了人哪裡還有查考,不知在海北,還是在山南。

    大将軍大發了之後,也曾尋訪過,大海撈針似的,白鬧一回罷了。

    ” 說着風吹庭樹,飒飒有聲,月影西移,時已夜半。

    回瞧年公子,已伏在桌兒止打睡兒了。

    老蒼頭道:“哎喲,咱們要緊講話,哥兒已經睡熟了。

    ” 涵春道:“果然天已不早,我們各自回房罷。

     ”當下無話。

     年公子在涵春家耽擱了一年有餘,年大将軍就壞了事,犯的款子,是貪酷狂肆,胸懷不軌,幾欲叛逆等,九十二條大罪經六部九卿都察院各道禦史聯名參奏。

    世宗大怒,下旨拿問。

     一夜之間連降十八級,充發邊遠省分,罰看城門。

    總算皇恩浩蕩,念及微勞,免其一死。

    無如這位年将軍,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職位雖卑,強項依舊。

    他老人家在城門上,每到閉城下鎖之後,懲你王孫公子,萬叫不開。

    論到守法奉公,果然無私鐵面。

    然而懷怨的人,很是不少。

    這一年,有一個新總兵,原是年将軍舊部,因事進城,見了年将軍,依舊照着屑員儀注,叩頭參谒。

    他老人家也坦受不辭,卻被冤家執着把柄,又狠狠的參了一本。

    世宗原怕他死灰複燃,見了參折,立下上谕,賜令自盡。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