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興工業富室延賓 掮地皮滑頭結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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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劉浩三妻子楊氏，聽她丈夫說話，得罪了咿啞菩薩，不勝恐懼道：&ldquo休得胡說！菩薩很靈，撫台不信，禁止人家出會；後來菩薩托夢太太，一定要出會，撫台也信了，所以照常出會的。
&rdquo浩三見她吓得那般可憐，知道一時不得開悟，隻索罷了。
浩三找到幾處親戚朋友，想湊借些盤纏，到上海去找事。
誰知人情勢利，見浩三窮到這步田地，沒一個人肯應酬他。
浩三隻得把一所祖上遺下的房子，賣給人家，得了三百塊錢，掉下一百塊，給楊氏過活，餘下的帶在身邊，就整頓行裝，要到上海去，他妻楊氏聽說他要去找事，倒也欣然，并不阻止。
浩三到得上海，幾個舊朋友，都有事到他方去了。
浩三投靠無門，想起江寬船上遇着的一位豪商，談得很入港的，他說要開什麼工廠，不如去找他吧。
想定主意，換了一套時新衣服，來拜範慕蠡。
慕蠡接見大喜。
原來慕蠡知道他藝事高明，正想求教于他哩，就叫人把浩三的行李搬來，留他住下。
二人談起工藝的事，浩三道：&ldquo凡事都要在源頭上做起。
我們要開工廠，便須先開工藝學堂。
但是等得這些學生，學到成功，必非三年兩載的事、那時再開什麼工廠，已落他人之後了。
如今一面開廠，一面開學堂，把新造就的工人換那舊的。
不到十年，工人有了學問，那學成專門的，便能悟出新法；那學成普通的，也能得心應手，湊攏來辦事，自然工業發達。
&rdquo慕蠡道：&ldquo我們上海，何嘗沒有工藝學堂，為什麼總沒效驗，造就不出什麼人才？&rdquo浩三道：&ldquo上海的工藝學堂，我也看過幾處，吃虧沒有實驗。
要曉得，工藝都從實驗得來，平時讀的、講的、做的，隻不過算學、理化、繪圖等，那還是虛的。
至于要講木工，就要知道這木出在那裡，怎樣的性質，好做什麼用；要做金工，就曉得這金如何性質，怎樣熔化，好做什麼。
不信，當時試驗，直頭攻木的削木；攻金的熔金；諸如此類，親自動手。
所以學工藝必然要在廠裡，離了工廠，開不成學堂；不開學堂，又不能改良廠務。
工人懂得學問，自然藝事益精，制造品愈出愈奇，才好合歐洲強國商戰。
&rdquo慕蠡道：&ldquo上海工藝學堂，也有在廠裡的，就合浩三先生說的不差甚麼，為何不出人才？&rdquo浩三道：&ldquo目今舊廠工人，自以為得着不傳之秘，拿人家幾十塊，或整百塊一月。
他意思是：你要不開這個廠便罷，要開這個廠，除非請我不成！你要我教導别人，那是我一世的飯碗，再也洩漏不得的！工師存了這種心，先把實驗的一條路絕了；實驗既絕了指望，其餘學的，都是皮毛，不切用的。
再者，中國學生，還有一種性質，都是好高而心不細。
這工藝雖是極粗的事，卻須極細心的人，方能做得來。
學生要橫下了心，預備自己一世的大事業，都在這工藝上面，專心研究去，工藝才能精哩！如今學生雖曉得工藝也是件可貴重的事，卻還不甚心悅誠服，覺得自己負了國民的資格，如何困于工藝呢？這是我國數千年社會使然，忒把工藝看得輕賤了，以緻一敗塗地，難怪整頓不來！殊不知工人也是國民的一分子，關系甚大哩！&rdquo慕蠡拍掌，歎道：&ldquo浩翁這話，頓開茅塞！弟久思開個工藝學堂，好在敝友李伯正大開工廠，不愁沒處試驗。
但這事我是外行，須請你代為經理，庶乎造就幾個有學問的工人出來，助我們發達工業。
&rdquo浩三道：&ldquo貴友李伯正，我也聞名，隻不知他開的甚廠？意欲拜望他，看看廠。
&rdquo慕蠡道：&ldquo他廠還沒開工，如今正造着房子，明天我們同去會他便了。
&rdquo 次日，二人一早起身。
慕蠡套上馬車，請浩
&rdquo浩三見她吓得那般可憐，知道一時不得開悟，隻索罷了。
浩三找到幾處親戚朋友，想湊借些盤纏，到上海去找事。
誰知人情勢利，見浩三窮到這步田地，沒一個人肯應酬他。
浩三隻得把一所祖上遺下的房子，賣給人家，得了三百塊錢，掉下一百塊，給楊氏過活，餘下的帶在身邊，就整頓行裝，要到上海去，他妻楊氏聽說他要去找事，倒也欣然，并不阻止。
浩三到得上海，幾個舊朋友，都有事到他方去了。
浩三投靠無門，想起江寬船上遇着的一位豪商，談得很入港的，他說要開什麼工廠，不如去找他吧。
想定主意，換了一套時新衣服，來拜範慕蠡。
慕蠡接見大喜。
原來慕蠡知道他藝事高明，正想求教于他哩，就叫人把浩三的行李搬來，留他住下。
二人談起工藝的事，浩三道：&ldquo凡事都要在源頭上做起。
我們要開工廠，便須先開工藝學堂。
但是等得這些學生，學到成功，必非三年兩載的事、那時再開什麼工廠，已落他人之後了。
如今一面開廠，一面開學堂，把新造就的工人換那舊的。
不到十年，工人有了學問，那學成專門的，便能悟出新法；那學成普通的，也能得心應手，湊攏來辦事，自然工業發達。
&rdquo慕蠡道：&ldquo我們上海，何嘗沒有工藝學堂，為什麼總沒效驗，造就不出什麼人才？&rdquo浩三道：&ldquo上海的工藝學堂，我也看過幾處，吃虧沒有實驗。
要曉得，工藝都從實驗得來，平時讀的、講的、做的，隻不過算學、理化、繪圖等，那還是虛的。
至于要講木工，就要知道這木出在那裡，怎樣的性質，好做什麼用；要做金工，就曉得這金如何性質，怎樣熔化，好做什麼。
不信，當時試驗，直頭攻木的削木；攻金的熔金；諸如此類，親自動手。
所以學工藝必然要在廠裡，離了工廠，開不成學堂；不開學堂，又不能改良廠務。
工人懂得學問，自然藝事益精，制造品愈出愈奇，才好合歐洲強國商戰。
&rdquo慕蠡道：&ldquo上海工藝學堂，也有在廠裡的，就合浩三先生說的不差甚麼，為何不出人才？&rdquo浩三道：&ldquo目今舊廠工人，自以為得着不傳之秘，拿人家幾十塊，或整百塊一月。
他意思是：你要不開這個廠便罷，要開這個廠，除非請我不成！你要我教導别人，那是我一世的飯碗，再也洩漏不得的！工師存了這種心，先把實驗的一條路絕了；實驗既絕了指望，其餘學的，都是皮毛，不切用的。
再者，中國學生，還有一種性質，都是好高而心不細。
這工藝雖是極粗的事，卻須極細心的人，方能做得來。
學生要橫下了心，預備自己一世的大事業，都在這工藝上面，專心研究去，工藝才能精哩！如今學生雖曉得工藝也是件可貴重的事，卻還不甚心悅誠服，覺得自己負了國民的資格，如何困于工藝呢？這是我國數千年社會使然，忒把工藝看得輕賤了，以緻一敗塗地，難怪整頓不來！殊不知工人也是國民的一分子，關系甚大哩！&rdquo慕蠡拍掌，歎道：&ldquo浩翁這話，頓開茅塞！弟久思開個工藝學堂，好在敝友李伯正大開工廠，不愁沒處試驗。
但這事我是外行，須請你代為經理，庶乎造就幾個有學問的工人出來，助我們發達工業。
&rdquo浩三道：&ldquo貴友李伯正，我也聞名，隻不知他開的甚廠？意欲拜望他，看看廠。
&rdquo慕蠡道：&ldquo他廠還沒開工，如今正造着房子，明天我們同去會他便了。
&rdquo 次日，二人一早起身。
慕蠡套上馬車，請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