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癡公子倩佳人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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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也顧不得,竟遮掩着往外直走,也沒甚臉嘴再見山顯仁。

    遂不到後廳,竟從旁邊夾道裡,一溜煙走了。

     走出大門外心纔定了。

    因想道:“他纔說代作人捉住了,定是老宋也拿了去,我便放了出來,不知老宋如何了。

    ”又走不上幾步,轉過彎來,祇見宋信在那裡伸頭探腦的張望。

    看見張寅,忙迎上來說道:“恭喜,想是不曾讓你做詩。

    ”張寅見了又驚又喜道:“你還是不曾捉去,還是捉了去放出來的?”宋信道:“那個捉我,你怎生這樣慌張狼狽,臉上為何花花綠綠的?”張寅跌跌腳道:“一言說不盡,且到前邊尋個好所在,慢慢去說。

    ”遂同上了轎回來。

     走了數裡,張寅忽見路旁一個酒店,甚是幽雅清靜,遂叫住了轎,同宋信入來。

    這店中是樓上樓下兩處,張寅懶得上樓,遂在樓下靠窗一副大座坐下。

    先叫取水将面淨了,然後喫酒。

     纔喫得一兩杯,宋信便問道:“你為何這等氣苦?”張寅歎口氣道:“你還要問,都是你害人不淺。

    ”宋信道:“我怎的害人?”張寅道:“我央你代作詩,指望你做一首好詩,光輝光輝。

    你不知做些甚麼,叫他笑我央你代作。

    原是隐密瞞人之事,你怎麼與她知道,出我之醜。

    ”宋信道:“見鬼了,我在此等了半日,人影也不見一個出來,是誰叫我做詩?”張寅道:“又來胡說了,詩也替我做了,我已寫去了,怎賴沒有!”宋信道:“我做的是甚麼?”張寅道:“我雖全記不得,還記得些影兒,甚麼『落花蓮』,甚麼『包兒掉了綿』,又是甚麼『春秋』又是甚麼『仲尼』,難道不是你做,還要賴到哪裡去。

    ”宋信道:“冤屈死人,是哪個來叫我做?”張寅道:“是小僮來的。

    ”宋信道:可叫小僮來對。

    ” 張寅忙叫小僮,小僮卻躲在外面,不敢進來。

    被叫不過,方走到面前。

    張寅問道:“宋相公做的詩是你拿來的?”宋信道:“我做甚麼詩與你?”小僮見兩個對問,慌的獃了,一句也說不出來。

    張寅見小僮不則聲,顔色有些古怪,因兜臉兩掌道:“莫非你這小蠢才,不曾拿詩與宋相公麼?”小僮被打,祇得直說道:“那詩實實不是宋相公做的?”張寅大驚道:“不是宋相公做的,卻是誰做的?”小僮道:“相公叫我出來,我因性急,慌忙走錯了路,誤撞入他家小姐房裡,被她拿住,要做賊打。

    又搜出相公與我的詩稿,小的瞞她不得,祇得直說了。

    她說你不消尋别人,我代做了吧。

    拿起筆來,頃刻就寫完了。

    我恐怕相公等久,祇得就便拿來了。

    ” 張寅聽了,又跌腳道:“原來你這小奴才誤事,做詩原為要瞞他家小姐,你怎到央他家小姐代作。

    怪不得她笑說代做的人已捉住了。

    ”宋信道:“如今纔明白,且問你他怎生叫你做起的?”張寅道:“我一進去,山相公一團好意,留我小飲。

    飲了半晌,就叫人送我到玉尺樓下去考。

    方纔坐下,山小姐就叫侍妾下樓問道:“『《張子新篇》是誰人做的,』我答應是自做的。

    他又叫侍妾說道:『既是自做的,為何有平如衡詩在内?』祇因這一問,打着我的心病叫我一句也說不出。

    我想這件事是你我二人悄悄做的,神鬼也不知,他怎麼就知道?”宋信也喫驚道:“真作怪了。

    你卻怎麼回他?”張寅道:“我祇得認是平如衡與我唱和的兩首,故刻在上面,他所以做這一首詩譏诮我,又要我和。

    我急了,叫這小奴才來央你做,不知又落入圈套,竟将她代作的寫了上去。

    她看了在樓上大笑。

    我又不知就裡,祇認是看詩歡笑,遂大膽跑上樓去。

    不料,她樓上供有禦書,說我欺滅聖旨不拜。

    又有一柄禦賜的金如意,凡是強求婚姻與調戲她的,打死勿論。

    我又不知,被她叫許多侍妾仆婦将我捉住,自取金如意,定要将我打死。

    虧我再三苦求方纔饒了。

    你道這丫頭惡不惡。

    雖說饒了,臨行還搽我一個花臉,方放下樓來。

    ”宋信聽了,吐吞說道:“大造化,大造化!玉尺樓可是擅自上去的。

    一個禦賜才女,可是調戲得的。

    還是看你家尚書分上,若在别個,定然打殺,祇好白白送了一條性命。

    ”張寅道:“既是這等厲害,何不早對我說?”宋信道:“他的厲害,人人知道,何消說得。

    就是不厲害,一個相公女兒,也不該撞上樓去調戲她。

    ?”張寅道:“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