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魏聘才初進華公府 梅子玉再訪杜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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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所能,諸事全仗老先生們教訓。

    ”閻、王二老便道:“好說,好說,東人慕名請來的,自然是個名下無虛的了,我們都要請教。

    ”聘才連聲說:“不敢。

    ”富三爺道:“這魏老大是我的把弟,且系南城外梅大人的世侄,極有本事,最夠朋友的。

    此刻新來府中,一切都不在行,先生們自然要攜帶攜帶,都是一家人,倒不要生分才好。

    我明日見了我們舅太爺,還要面托的。

    ”又對聘才道:“咱們到裡頭屋子,瞧瞧住那一間?”又同聘才到了裡頭一進,也是五間,東邊兩間張笑梅做房,聘才就在西邊兩間下榻,中間空了一間為會客之地。

    富三即叫将行李搬進,叫小厮們鋪設好了。

    正要走時,隻見一人進來,說道:“公子送了一桌酒席,就請三爺和各位師爺陪着魏師爺喝鐘酒,公子說不要見怪,實在坐不下,不能來陪,又給三爺道乏。

    ”富三爺站起來道了謝。

    又道:“時候也不早了,剛是吃飯時候了。

    ”大家就在中間屋子裡圓桌上吃起來,無拘無束,甚為暢快。

    聘才見這席菜,隻是上不完,大碗、中碗、大碟、小碟通計有四十多樣。

    衆人直飲到二更,富三方辭了衆人出去。

    他的家人提燈伺候,聘才送到園門,富三又唠唠叨叨囑咐一番。

    聘才尚要送出,富三道:“不要送了,回來你認不得進園子倒累墜,咱們歇天再見罷。

    ”于是不顧而去 。

    聘才進内又與張 、顧二人談了好一回,又探問了好些府中光景方歇。

     次日,張、顧二人,又引聘才去見了各項的朋友,連府中總管的爺們,以及帳房、司阍、司廚、管馬号、掌庫房,并各處門口挂号簿的人,凡有頭腦的,都一一見了。

    正是侯門如海,聘才初進來是一樣摸不着的,反覺拘束得很,連話也不敢多說一句,惟有小心謹慎,恭維衆人而已。

    看官記明:從此魏聘才進了華公府了,慢慢的就生出多少事來。

    此是後話,且按下不題。

     卻說子玉因聘才去了,心中也着實思念了幾天。

    此時是四月中旬,因有個閏五月,所以節氣較遲,尚見芍藥盛開,庭外又有丁香、海棠等,紅香粉膩,素面冰心,獨自玩賞了一回。

    鳥聲聒碎,花影橫披,不覺有些疲倦,因憶古人“風暖鳥聲碎,日高花影重”二語體物之工。

    複想起陸索蘭那日待我的光景,又尋出素蘭寫的扇子,細細的看了一回,因又想道:“我也要送他些東西才好。

    遂檢出古硯一方,好香墨兩匣,徐松陵墨蘭冊頁十二方,團扇一柄,即将前日所作送春二律,用小楷寫好,始而欲遣人送去。

    繼因長晝悶人,遂起了訪友的興緻,尋芳的念頭。

    到上房禀過萱親,說訪劉、顔諸人,随了小厮,登輿遍訪諸人,一無所遇,大為掃興。

    隻得獨自來至素蘭寓所,恰值素蘭從戲園中回來,迎接進内,未免也有幾句寒溫。

    子玉即将所送之物,面贈素蘭,素蘭謝了,細玩一番。

    又見字畫端楷,重複謝了又謝。

    即同子玉到卧室外一間書室内,是素蘭書畫之所,頗為幽雅,因問子玉道:“今日為何獨自一人出來?可曾到過對門?見你心上人麼?”子玉笑道:“今日走了好幾處,沒有見着一個。

    我本為你而來,對門也未去,不知玉依在家不在家?”素蘭歎口氣不言語,子玉心疑,便問道:“香畹因何不快?”素蘭道:“我自己倒沒有什麼不快,我想起你心上人,你們背地裡這本糊塗帳,将來怎麼算得清楚,白教沒相幹的眼淚,淌了許多,到底亦不曉得為什麼。

    問他,他又不說,猜抹也猜抹不出來。

    其實你們又不天天見面,何以就害得人到這個模樣呢,連他的師傅也不懂的,說他近來有些痰氣,無緣無故就酸酸楚楚,待人更不瞅不睬。

    從前見人不過冷淡些,卻沒有心事。

    自從你們怡園同席之後,他就不大招呼人,對我們講話,總喜歡說梅花,就搭不上這句話,也硬搭上來。

    說喜得是怡園梅崦,又要蕭靜宜畫了四幅各色的梅花,這也罷了。

     忽又問起度香南邊定織來的綢緞,可有那折枝梅沒有,雜花的有沒有?難為度香竟找出幾匹來,如今現做了袍子、襖兒穿上了。

    你說這個心思奇不奇,不是為你是為誰?”子玉聽了便覺一陣心酸,止不住流下淚來,要說話。

    喉間若有物噎住說不出,隻呆呆的看着素蘭。

    素蘭又道:“到底你們是怎樣的交情?我是你的功臣,為你也費了些神。

    因我有些像你,所以常來對我講些懵懂話兒。

    我說你這片心,不知人家知道不知道?又不知人家待你,也有這種情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