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月夕燈宵萬花齊放 珠情琴思一面緣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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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魏聘才、李元茂回家時已三更,梅宅關了門落了鎖,四兒敲了半天,才有人來開了。

    兩人走到房中,聘才免不得将不小心丢銀子的話,抱怨了元茂兩句。

    元茂無言可答,各自安睡。

    到了次日,隻得央了許順,借了十吊錢的票子,分作兩張,寫了一封字,叫四兒送與葉茂林,分給二喜、保珠。

    後來子玉盤問,聘才、元茂隻推張仲雨請去聽戲下館子,卻将實情瞞過了。

     過了兩日,已是元宵佳節,李性全帶着元茂,到會館中吃年酒去了,聘才出去逛燈未回。

    子玉一人正在無聊,恰好梅進進來說道:“劉少爺、顔少爺、王少爺,請少爺出去逛燈,都在門口等着。

    ”上玉禀過父母,梅進即叫套了車,雲兒跟着出來。

    仲清等卻在車裡等着,見于玉出來便下了車。

    劉文澤道:“如此良宵,千金一刻,我們趁着燈月,倒是步行好些,把車跟在後頭,回來再坐罷。

    ”子玉道:“甚好。

    ”四人慢慢的走,一路閑談,不多時就到了燈市。

     一進燈棚裡,便人山人海的擁擠起來,還夾着些車馬在裡頭。

    子玉等在那些店鋪廊下,慢慢地走。

    隻見那些店鋪,都是懸燈結彩,有挂玻璃燈,有挂畫紗燈,有裡頭擺着燈屏,有門外搭着燈樓;還有那些賣燈的,密密層層的擺着。

    幸喜街道寬闊,不然也就一步不能行了。

    還有那些人在門口放泥筒,放花炮,流星趕月,九龍戲珠,火樹銀花,鑼鼓絲竹,真是太平景象,大有豐登,因此人人高興,慶賞元宵。

    又見有一隊香車秀攆過來,也都開着簾子,丫鬟仆婦坐在車沿上,點着九合沉速香。

    那些奶奶們,在大玻璃窗内,左顧右盼。

    文澤、王恂等也各留神凝視,有好看的,有不好看的,但華妝豔服,燈光之下,也總加了幾個成色。

    四人走路也不能齊集,有些參前落後起來,約過了七八輛後,又有了幾輛接上前隊,便擠住了開不開。

    此時子玉在前,剛剛被那車軸攔住,過不去,文澤見車裡一個少婦,生得頗好,打扮也十分華美,子玉恰恰的擠在車前,文澤見那少婦目不轉睛的看着子玉,見子玉倒低了頭,卻無路可走。

    見那少婦一手把着車門,将身子一松,伸出一隻腳來,正是三寸蓮鈎,纖不盈握。

    見他先盤了那邊的腿,然後将蓮鈎縮進,盤好坐了,那隻纖手也就放下。

    見他對着子玉嫣然微笑。

    文澤扯扯王恂的衣服,低低的說道:“你看似為着庾香,要顯顯他的蓮瓣。

    ”王恂點頭。

    仲清又在文澤後面說道:“焉知他不是為着你?”文澤笑道:“不像。

    ”又低低的叫道:“庾香,那《施公案》有什麼好看,你盡望着那幾對燈。

    ”子玉回轉臉來,卻與那少婦相對,見那少婦還在玻璃窗内看他,頗覺不好意思。

     一會兒車才開動,文澤見那車沿下,挂了一個小洋燈,畫着兩個如意,一面寫着四個小字是:起盛号潘。

    後頭又是一輛。

    也是一個少婦,卻生得奇醜,堆滿了一臉黑肉,塗起粉來,雖然晚上,也看得是紫油油的,打扮倒各樣的講究,還在裡頭抹巾障袖的做作。

    文澤看他燈籠上貼着一個”花”字。

    開動車,接着過去了。

    四人又逛了幾處,街道又窄小起來。

    文澤對子玉道:“方才這個少婦,那樣顧盼你,你也不回個情兒,倒隻管看那舊紗燈,什麼意思?難道那樣少婦,還不足以當一盼麼?”子玉笑道:“我沒留心他,他也不曾看我,是物色你們的。

    ”四人說說笑笑,又看了幾處燈。

     隻見一群婦女,也是步行,結着隊亂撞過來。

    四人看這婦女們有十幾個,有綢衣的,有布服的,油頭粉面,嘻嘻笑笑,兩袖如狂蝶穿花,一身如驚蛇出草。

    他也不顧人好讓不好讓,直擁過來。

    内中一個想是大腳的,一腳踏來,踏着了王恂靴頭。

    王恂一隻新皂靴黑了半邊,被他踏得很疼,說不出來,覺得這一腳就有三十多斤氣力。

    王恂急忙讓開。

    又見一個三十幾歲一個婦人,身量生得很高,穿着雙高底鞋,眼望着燈。

    腳下踏着了一塊磚,身子一歪,幾乎栽倒,恰拾碰着子玉,他就把子玉的胸前一把揪牢,才站穩了。

    子玉倒幾乎跌下,唬得心中亂跳,正不知他是何緣故。

    那人放了手嗤嗤的笑,一齊擠了過去。

    聽得有個婦人說道:“這些爺們實在可恨,睜着大眼睛瞧人,難道他家裡沒有娘兒們的,故意擋了路不放人走。

    ”仲清等聽了大笑。

    王恂道:“真晦氣,被他這一腳,踏得我很痛,他還說我們擋了路看他。

    ”子玉方定了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