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關燈
船江是野邊的密友。

    除了她,野邊就沒有什麼知心朋友了。

    ” “船江是怎樣的人呢?”禦手洗問道。

     “噢,她叫船江美保。

    ” “知道她的住址和電話号碼嗎?” “住址就在這裡,電話号碼不大清楚……”須貝翻動冊頁,後面似乎記錄了畢業生的住址。

     “幌延郡字富岡。

    ”須貝隻說了這一句。

    便“啪”地合上書冊。

     藤谷趕緊在筆記簿上做記錄。

     “不過,她可能已經結婚了,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

    ” “這樣就夠了!麻煩你啦。

    ”禦手洗說完,迅速轉向走廊。

     “喂,野邊究竟怎麼啦?”須貝從後面大聲問道。

     “為了反對政府向海外派遣自衛隊而參加激烈示威,在防衛廳正門前被逮捕,又因為傷害他人被關進今駒込警署的拘留所。

    在學校裡的野邊喬子大概也是這個類型的人物吧?”禦手洗出人意料地胡謅了一通。

     須貝聽了,不知何故垂下了頭,然後喃喃自語般說:“不,她是個很溫柔的女孩子。

    ” 禦手洗點頭,催促我們一起走出走廊。

     在返回幌延的出租車上。

    我向禦手洗提出質疑,坐在助手席的藤谷也轉過頭想發問。

     “剛才,你對須貝老師胡謅些什麼呀?!” “我不是說得很好嗎?我不那麼說,他就不會協助我們了。

    ” “太莫名其妙了,為什麼經你一說,這位傲慢的老師就突然變得親切和善……”藤谷插嘴。

     “這是因為那個老師思想有問題,他多半是來這邊陲之地避風頭的。

    ” “什麼思想問題?” “他是堅定的激進分子。

    ” “何以見得?” “非常簡單,石岡君。

    看他一副孤僻的樣子,與其他老師格格不入,他的辦公桌周圍似乎成為了教職員室的黑洞。

    再看他堆在辦公桌上的書籍,清一色是宣揚激進思想的書本。

    要打開這種人物的心門,就隻能用同樣激進的方式了。

    ” “啊,原來如此。

    ”藤谷不由得發出贊歎聲。

     “石岡君,你應該記得。

    拓荒地帶往往是思想犯和刑事犯的流亡之地,這是曆史的規律呀。

    ” “按先生剛才所說。

    須貝是不是把野邊喬子當做自己的‘戰友’ 了呢?” “他是個叛逆型的老師,除了在教職員大會上與主流意見唱對台戲之外,給學生上課時,也一定會大談鬥争和理想。

    剛才看他的表情——喜悅中夾雜着不安——他擔心野邊喬子會受自己的影響而走上犯罪之路,為了救她才下定決心幫助我們。

    ” 為什麼禦手洗對這種人物的心理也能觀察透徹?我不得不佩服他見多識廣。

     出租車又回到來時的道路,不久便開入幌延街區。

     “司機先生,大家肚子餓啦,可不可以開到站前飯店?”被禦手洗這麼一說,我低頭看表,才知道已過了下午一點。

     狼吞虎咽地吃了炸蝦飯和當地特有的馴鹿湯後,我們重新回到出租車上。

    我覺得租車不大劃算,但藤谷強調費用方面絕對不用擔心,我們也就接受他的好意繼續搭乘出租車了。

     出租車又進入泥炭地帶,在朝向北方荒原的筆直柏油路上奔馳。

    差不多開了一個多小時,當車子蜿蜒攀上山頂後,鄉澤減慢車速,用手指着左前方說:“就是這裡了。

    ” 離柏油路不遠的山後方,有三間簡陋的房屋緊挨在一起。

    出租車以此為目标,搖搖晃晃地開上礫石道路,在小屋前的空地停下來。

     禦手洗率先下車,我和藤谷跟在後面。

    一間屋子裡堆着砍下來的樹木,似乎是儲藏室;另一間屋子空蕩蕩的,好像也是儲藏室;最後一間應該是住人的屋子了,但同樣是簡陋的平房。

     屋子附近是竹葉茂密的平原和濕地,屋後聳立着高山,從陰霾的上空吹來的寒風順着山坡斜面呼嘯而下,令我們三人瑟瑟發抖。

     這裡非常寒冷,我不得不豎起外套的領子。

     禦手洗走近像是住人的小屋,但還沒敲門就看到門已經用木條釘上了——看來此屋已經長期無人居住。

     “空屋。

    正如我所想的。

    噢,這裡有塊小小的門牌。

    但字迹模糊……” 我們仔細辨認,終于讀出門牌上的字。

     “啊!野邊,就是野邊。

    ”藤谷說道。

     “沒錯,這裡就是野邊喬子的出生地了。

    ”禦手洗說道。

     我模仿室友的做法,環視四周,做了一番觀察。

    視野所及之處,再無其他人家,這也符合禦手洗的推測。

    看來,先去天鹽高中的做法是完全正确的。

     “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不過,直至前些日子,開拓者們依然還在這裡生存着。

    ”禦手洗說道,“司機先生,關于這家人你知道些什麼嗎?” 鄉澤跟着我們一起下車來到這棟屋子前。

    他躊躇了一陣子,然後低聲說道:“請你們不要告訴别人是我說的,這戶人家有殺人的血統,聽說他家祖上就殺過人。

    ” “哦……”禦手洗應一聲,但不顯得特别驚訝。

     出租車掉頭又往船江家開去。

     藤谷轉過頭,問道:“禦手洗先生,陶太的文章中出現一名雙性人,是陶太把香織上半身與加鳥下半身拼合,放在沙發上,然後念咒文使之複活。

    雙性人從沙發上起來,吻了一下陶太的臉頰後,就飄然離開了房間。

    這個雙性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還在世嗎?住在什麼地方?” “嗯……”禦手洗在裝糊塗。

     “我突然想到,這個雙性人或許就是現在的香織……” 難道香織是雙性人嗎? “這是一個謎。

    我與你拼合起來,或許也能在某處生存吧。

    關于這個雙性人的行蹤。

    說不定很快就會弄清楚了。

    ” “你的意思是說與船江會面,就能真相大白?” “對,正是如此。

    ”禦手洗信心滿滿地點點頭。

     船江的家不像野邊家那樣位于偏僻之地,它在叫做“街中”的貧民區。

    庭院裡立着一株孤獨的灰色枯樹。

    北海道的樹木到冬天總要受到冰雪的欺淩。

     玄關門是日式拉門。

    藤谷往左拉開門後,向屋裡大叫:“有人嗎?”不一會兒,屋裡的一扇拉門打開了,一位穿着黃色棉襖、白發淩亂的老婆婆走出來。

     “請問船江美保小姐在家嗎?” 藤谷這麼一問,老婆婆露出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