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紅心友志題紅葉句 多餘人論證多餘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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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筆?”璞玉笑道: “這并不完全因為文章有長短,大概小時候猶如旭日東升,光芒四射。

    人近中年,則明鏡上落了塵埃,比起以先就有些渾濁不清了。

    ”說完又細緻地推敲—番,寫出一首。

    月江拿過來一看是: 秋風報寒訊,長林雨落紅。

     月江道:“‘雨’字雖可雪雨同用,但這詩寫的是葉,似不如改為‘雪’字更确。

    ”說完往下看: 何當四月景,盡綻三秋濃。

     梳妝顫花貌,抹脂悅誰容?飽經風霜苦,粉頰愁幾重。

     月江連連點頭稱贊,二人從此結了金石之交。

     那日飲茶談心,心情暢快,依依惜别。

     次日果然傳來贲夫人即将來到的消息,杜敬忠先到住所鋪設毯褥。

    贲侯叫璞玉親自去迎接,并說: “到了大喜的日子須去梅峪接親,不能兩處迎親,今天去迎接就完成了親迎之禮。

    ”璞玉領命,換了衣服,領了随從,騎馬出門到了江邊。

    這時贲夫人已經下船坐上了轎子。

     璞玉下馬跪拜,贲夫人見璞玉親迎,非常高興。

    璞玉回答了贲夫人的問話,騎馬走在前頭,因今天這個日子,不便去後車見盛粹芳。

    這時一群車馬直向杭州北門而來。

     贲府門上雖然張燈結彩,隻因今天不是正日子,沒有奏樂。

    龔高、杜敬忠等迎出門來,招呼着将贲夫人的轎子擡進二門之内,盛粹芳的轎子則照直擡進桂香齋。

     贲夫人見着兄嫂悲喜交集。

    熙清也上前拜見,贲夫人拉住她的手喜笑言歡。

    贲侯兄妹在處吃飯,叙談小時候的往事。

    贲侯忽然問道: “外甥孟瑞怎麼沒有領來?”贲夫人道:“正在學房讀書,恐怕耽誤了功課,再說他年紀還小,領來也沒事幹。

    ”正在說話,金夫人已将桂香齋的行裝物件兒整理安頓妥當,走了進來。

     贲夫人起身禮讓。

    金夫人忙笑道:“姑太太怎麼越老越多禮了,過去可不是這樣兒。

    ” 贲夫人笑道:“過去我當妹妹的有點對不住嫂子,也不大要緊。

    現在成了親家,把閨女交到您的手裡了,不勤拍着點怎麼行呀?”這時不僅衆人大笑,連贲侯也笑了。

     宴席散了,晚上贲夫人去桂香齋住宿。

    從此離大喜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到了八月初,贲府的管家們忙得不亦樂乎,有的叫工匠糊房子,有的寫喜聯,有的準備宴席,有的編寫劇本, 一樁樁,一件件該忙活的事兒,全府上下都在忙着。

     裡院的婆子們、姑娘們各人忙着各人的針線活兒,各自準備各自穿戴的東西。

    有的通宵達旦,廢寝忘食。

    金夫人的丫頭三妥一看,五福準備的是紅貢綢碎花夾襖,上翠綠緞繡花坎肩,紅綠相配,特别顯眼漂亮。

    想起自己穿的蓮花紫薇緞蘋果綠長袍,雖說是嶄新的,但上邊沒有罩的坎肩。

    猛地想起福壽姑娘有一件古繡大紅绡呢短坎肩。

    那年在熙姑娘婚禮宴會上隻穿過一次,以後再也沒看她穿過,想來定是簇新的。

    要是把它借過來穿上幾天, 自己的綠旗袍可就顯眼漂亮了,跟五福在一塊兒也不緻于讓人比下去。

    因平素和福壽挺親近,好說話,就到西廂房去找她。

    正好福壽不在家,隻有璞玉一人在裡屋背着臉兒站着,整理他那年從舊墳裡頭找到的琴默的畫像和詩義。

    璞玉看見三妥,問她有什麼事兒?三妥說沒什麼事兒。

    到了外間,小丫頭靈玉擡了擡下颏,暗示她福壽到那邊去了。

    三妥又忙來到東耳房裡,熙清、福壽、玉清三個人正在那兒坐着說笑。

    三妥一見玉清沒敢出聲。

    玉清轉過身來問道:“你不在太太跟前,到這裡幹嘛?”三妥沒辦法,說了實話。

    玉清啐着說:“呸!看你這小狗崽子!針線活你不學,學打扮你可想得全。

    不用動福姑娘的,我有個紅坎肩,到那時候給你穿。

    你快上太太跟前去。

    沒準兒叫人了。

    ”三妥高興地跑了。

     福壽道:“大喜的日子愈來愈近了。

    近些日子我們還沒去看盛粹芳姑娘呢。

    住在一個院裡,那麼親近的姑娘,還得等到新婚那天才見面不成?” 玉清笑道: “我聽婆子們說她開了臉以後,比以先更漂亮了,這兩天之内她怎麼能來這兒?” 熙清笑道:“她不能來,咱們還不能去看看?她要是怕羞忸捏,我可以挑嫂子的禮兒,說幾句笑話臊她。

    ”說完三人一起帶着莺歌、子規從東耳房出來,進了角門往東拐,繞過裡廚房的後面,進了夾道往南走,從桂香齋院子的後門進去。

     原來這桂香齋是三間正房, 一明兩暗,熙清等進了中間堂屋,東間撩下了竹簾,贲夫人正睡午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