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尋花公子屬意還珠 掃墓佳人傷心淚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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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寶玉叫焙茗去傳蔣琪官,焙茗答應了出去,心上計較,怕寶玉又要親近這班人,上頭查出來自己幹連在内。

    想上年二爺走失了,我不過一時沒留心,不算什麼過犯,立逼着在我身上還出一個二爺來,帶累吃了這場苦。

    如今還敢掮了二爺的木梢亂動一動嗎?一時拿定主意,盡管自去玩他的。

    停了一會,捏個謊回報寶玉,隻說去的人回來了,琪官不在家。

    現留着話,叫他一回家就來見二爺。

    寶玉沒法兒,隻得由他。

    百忙裡到甄老爺宅子裡,并薛姨媽家、東府裡各處去走了一趟。

    回來又盤算到南邊去的人,這幾天也該起身回來了。

    心頭砺碌不定,倒覺日子容易過去,把題名奪錦的心腸反丢開了。

     轉瞬到了放榜之日,寶玉又高中第七名進士。

    賈母、王夫人都喜笑顔開,親朋道喜請酒。

    寶玉瓊林赴宴,拜座師、會同年種種忙亂自不必說。

     這一天,寶玉才出門回來,在賈母處看賈母和姊妹們耍牌,覺背後有人扯了他一把,回過頭來見秋紋站着與他扭了一嘴,寶玉會意,便趁着衆人不留心,扯了秋紋走到外面。

    秋紋道:“焙茗叫老婆子來請二爺出去,說有人要見二爺,不用換衣服。

    ” 寶玉連忙趕到垂花門首,見焙茗還站着,寶玉問:“是誰?” 原來前日寶玉吩咐焙茗去叫蔣琪官,焙茗并沒去叫,隻是支吾的話。

    寶玉因連日事忙,也不催問。

    今蔣琪官自來與寶玉道喜,門上告訴焙茗,隻得來回寶玉道:“蔣琪官來了,現在門房裡。

    ”寶玉聽了喜出望外,即叫招他進來,自己跟了焙茗出去在花廳裡站着等他。

    焙茗便到門房裡引了琪官到夢坡齋書廳内。

     這書廳就是從前賈政痛打寶玉之處,焙茗有意引到此間,欲寶玉觸目驚心,疏遠蔣琪官之意。

    焙茗安頓了琪官,來請寶玉。

    蔣琪官恐怕寶玉見罪,未免膽寒,見了寶玉便跪下道:“一來與二爺叩喜,二來負荊。

    ”寶玉忙把琪官拉起,蔣琪官見寶玉相待光景依然舊時情分,毫無見怪之意,便随寶玉走進套間裡。

    命琪官一同坐下,蔣琪官未曾開口,寶玉先笑道:“這件事你别放在心上,如今和你商量一句話,就為你娶這一個是老太太賞我的人,你可送還了我,底下在我身上給你圓全一頭好親事如何?”蔣琪官聽了發怔道:“二爺還不知後來的事麼?”寶玉着急問道:“後來便怎麼樣?”蔣琪官就把這一天娶親到門拜堂後,适值王府來傳,伺候了三天才得回家,看見茜香羅汗巾,問明來由,就把新人送回娘家的話告訴一遍,又緻了許多不安。

    寶玉才明白這件事,心裡倒感激琪官,便道:“難得你這樣義氣,不枉先前相好一常我總知道的,就隻太委曲耽誤你了。

    ”蔣琪官笑道:“二爺說到這句話,委曲不止這一遭兒呢?”寶玉問道:“還有什麼委曲呢?”蔣琪官道:“我頭裡定過一家親事,女兒已經允許的了。

    到定聘的一天,不知為什麼忽然翻悔,把禮物原盤送回,所以又定花家這頭親事。

    娶過門來,也落了空。

    後來聽見說起,先前定的這位姑娘,也是府裡出去的。

    ”寶玉道:“這件事我越發摸不着了。

    既有這些緣故,等我查問确實,包管叫先定那一個人配給你,也算還了我一件心事。

    ”蔣琪官聽了點頭答應,又打千,謝了寶玉,說些别後的事情就告辭走了。

     寶玉聽了剛才的話,要向麝月細問,連忙回到自己屋裡。

     聽見麝月正在那裡和秋紋吵嘴,兩個人都漲紅了臉站着。

    寶玉向問情由,麝月便道:“剛才平姑娘那裡打發小紅來問,說二奶奶屋裡的自鳴鐘壞了,問我們有要修的一搭兒拿去。

    不是我們這個勞什子也不準了,好多時沒有裝,放在書櫃子上頭。

    我開了扇子拿自鳴鐘,記起二爺拿回來那面鏡子,瞧一瞧袱子散開,鏡子不在裡頭,還是二爺藏過了呢?拿去還給人家了?”寶玉着急道:“正是你提起這件東西,這幾天我竟混忘了。

    拿去還人家,不包袱子去的嗎?”麝月、秋紋兩個人聽了,彼此瞪着眼,便叫老婆子、小丫頭來查問,都說:“這屋子裡頭放的東西,不是姑娘們發放出來,我們那一個敢動呢?”秋紋想了一想道:“不是二爺那一晚照的時候莺兒在他屋子裡還沒睡着,别他聽見鏡子裡照見寶姑娘的話,悄默聲兒拿了去?快問他一聲。

    ”麝月道:“罷,罷!莺兒也未必來拿,他近來火氣大,你不見他一動就給二爺臉子瞧?我不去碰他這個釘子。

    ” 寶玉道:“白去問一聲兒怕什麼呢?”麝月便推秋紋去問,秋紋問了回來說:“莺兒并沒有動。

    ”寶玉心裡焦躁,急的跺腳道:“那是我自己不好,早早拿去還了張道士就是了。

    這件東西不是銀錢買得來的,如今叫我拿什麼還他呢?”正在吵嚷,探春、惜春兩個進來聽見,探春便問:“何事?”麝月料不能瞞,就把寶玉在清虛觀拿回鏡子一面放在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