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位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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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伊麗莎白的夫君納達斯第回到賽伊特城後,寬宏大量地原諒了妻子的不貞,也許是對母親過分嚴厲的懲罰多少有點過意不去吧。

    納達斯第其實是個性格穩重、十分寬容的人,更重要的是,妻子的惹人憐愛的美貌使得他無法舍棄。

     但納達斯第的母親安妮特始終不肯原諒伊麗莎白。

    安妮特說到做到,她把自己喜愛的家具和生活用品一股腦兒全搬進賽伊特城,開始和媳婦住在一起。

    也就是說,伊麗莎白完全處在這位挑剔的母後大人全方位的監視之下。

     即使如此,但安妮特還不至于每天到伊麗莎白的卧室一一進行檢查。

    隻是派遣自己的貼身女仆和長期跟随過自己的可靠的仆人在伊麗莎白身邊照顧她的起居,然後再讓他們向自己報告她的所有動靜。

    在這些密探中,最能向安妮特邀功的就數貝絲了。

     此後,伊麗莎白生活得就像一名監獄中的囚犯,身旁仆人對她的态度也起了微妙的改變,大家隻把她當做孩子來看待,可是她卻無法拒絕這種生活。

    她曾經婉言要求過丈夫改變這一切,但即使是穩重寬厚的納達斯第也嚴詞予以拒絕。

    因此,在往後的二十年裡,伊麗莎白基本上都生活在這種環境中。

    此間,她唯獨沒對貝絲說過一句話。

     伊麗莎白三十出頭才終于有了自己的第一個孩子。

    因為丈夫經常出門在外,所以孩子才生得晚。

    她在親戚的介紹下,把一位叫伊羅娜·喬的女人接回城裡給孩子當乳母。

    乳母在婆媳之間的戰争中往往是一顆最重要的棋子,隻要打着養育王位繼承人這面冠冕堂皇的大旗,伊麗莎白就可以無往而不勝。

    她明白,這是一種作為母親的特權,因此,這樣重要的人物一定不能選擇和安妮特走得近的人。

     因為孩子的誕生,伊麗莎白在城堡内的地位漸漸恢複到安妮特搬來之前的狀态。

    這一點伊麗莎白自己也感覺到了,于是她又接連生了兩個小孩。

    當上三個孩子的母親後,伊麗莎白的權力終于能和安妮特分庭抗禮了。

     然而,已經三十五歲左右的伊麗莎白,卻意外地遇到了比安妮特更難對付的敵人,那是她預想不到的勁敵,這就是容顔的衰老。

    以前伊麗莎白的肌膚白皙透亮,現在卻出現了混濁的色素沉積。

    而且,像微風吹過湖面似的細紋也已悄悄爬上她的手背、眼皮和眼角。

    Rx房和臀部下垂的贅肉,比她二十多歲時擔心的還要多三倍。

     身體的各部位都在地心引力的影響下逐漸開始下垂,而最令她擔心的要數眼角位置了。

    她發現,最引以為傲的大眼睛(我想這理所當然吧),也開始微微下垂了。

    也就是說她不知不覺中已然變成了一個“耷拉眼皮的女人”了。

     最令她感到恐怖的是眼袋,那塊鼓鼓囊囊的東西就隆起在眼睛下面。

    她無法理解臉上怎麼會長出這個東西來。

    臉頰現在也顯得有些凹凸不平,有時看起來和住在城外的農家婦女沒什麼區别了似的。

    這對伊麗莎白而言,無異于世界末日的來臨,因為以前她始終深信,這種事不會發生在出身高貴的她身上。

    她對此從未懷疑過。

     隻要她睡眠不好,第二天早上肌膚的這種變化會尤其明顯,于是她每天晚上經常躺在床上焦急地催促自己快點兒睡着,結果反而更無法入睡。

    但伊麗莎白卻認為,自己是生了三個孩子才變成這樣的,而逼自己生育的就是安妮特。

    一想到這裡,對安妮特的滿腔怒火更讓她夜不成眠。

    事到如今,她才直正理解了當初朗傑拉伯爵說過的那番話。

    伊莉莎白從來沒想過,生來就具有高貴身份的自己,居然也會漸漸變老。

     有一天早晨,終于發生了一件讓伊麗莎白高興的事。

    她在長期宛如牢獄般的生活中,甚至連笑是什麼都忘記了。

    可是今天卻讓她十分開心,真的很久沒有這麼開心了。

    她聽到一個好消息,安妮特因為遇上要緊事非得回一趟娘家不可。

    可是正是因為這個好消息,才成了後面一系列事情的導火索。

     安妮特不肯對她透露,但伊麗莎白聽說她的身體好像已經不太好了。

    伊麗莎白認為,那個女人的心事都撲在監視我上面了,才緊張得把自己的身體搞垮的。

     當伊麗莎白想要化妝時,看着鏡中的自己,又想起這件事,不覺便微笑了起來。

    剎那間,眼前一片昏暗。

    清醒過來時,她發現自己已經跌坐在石闆地上。

    她知道,剛才自己曾短暫地失去了知覺,她精神恍惚地呆呆坐在地上,然而剛才自己親眼目睹到的東西,卻清晰地留在腦海裡。

     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她自己一直沒注意,所以也想象不到。

    伊麗莎白在這十年裡,居然從沒有對着鏡子笑過。

    她看到了自己久違了的笑容。

     以前,她一直以為自己的臉沒有起什麼大的改變,但那是因為從沒看到過自己笑臉的緣故。

    剛才自己笑了,那是仿佛噩夢似的瞬間,眼角、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