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最後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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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的胡子,面孔倒好像梁山伯,高氏身穿件皂色夾衫,臉上雖沒掉眼淚,可是淚的痕迹,滿臉都是。

    大概今天是最難過的一天了,雖然難過,二位老人家迎接佳賓,還不失藹然可親的樣子。

     梁秋圃道:&ldquo還要姑娘親跑百多裡路,真是難得!&rdquo 祝英台看到兩位老人家,跑上前抓住高氏的手道:&ldquo這不算什麼,老伯、伯母,還要二位來接我呀!&rdquo 梁秋圃道:&ldquo這是應當的呀!&rdquo 高氏道:&ldquo還要姑娘戴這重孝,山伯冥中有知,何以敢當呀!這裡不是講話之所,請到裡面去說話。

    &rdquo 于是攜着祝英台的手,望堂屋裡引,秋圃、銀心都在後面跟着。

     到了堂屋裡,她就把高氏的手擺脫,對二老道:&ldquo這是二老養身之所,英台今日冒昧前來,應當拜見。

    二位老人家請至上面,容英台行禮。

    &rdquo 梁秋圃連說不敢當。

    四九由人縫裡拿着拜席,就祝英台面前擺下。

    大家看熱鬧的,大聲喊道:&ldquo應當應當。

    人家不嫌百多裡路跑來,多麼誠心呢?&rdquo說着,就有動手的,把梁家二老扶着在拜席大手站定。

     祝英台從從容容的,對着上首拜了四拜。

    起來之後,就叫銀心也拜了四拜。

    這就對二老道:&ldquo梁山伯兄過去一天多!現在還沒有收殓嗎?&rdquo 梁秋圃道:&ldquo衣衾棺椁都已預備,專等姑娘前來見他一面,然後收殓。

    &rdquo 祝英台道:&ldquo你老人家叫一聲侄女吧,千萬别叫姑娘,那倒生疏了。

    現在我要去看山伯,哪位引我一引。

    &rdquo 梁秋圃道:&ldquo好,賢侄女随我來。

    &rdquo 于是他在前引路,到了卧室裡,隻見屋子内外,桌上地下,點上許多支白燭。

    梁山伯已經睡在地上,身上隻穿一件藍色單衫,四周用芭蕉葉子,圍了他的身體。

    他的頭用芭蕉葉子作枕頭給他枕了,他戴儒巾,尚端端正正。

    面向上看着,微微睜了兩眼,還像活人一樣。

    兩手一垂,手裡還握着兩隻玉蝴蝶。

     祝英台道:&ldquo梁兄,妹來祭奠,你可知道呀!&rdquo 當時淚如泉湧一般,也不用拜席,就跪了下去,拜了四拜。

    站起身來,讓銀心也拜了。

     這時,高氏也進來了,垂淚道:&ldquo我兒,你那有情有義的祝賢妹,來看你呀。

    &rdquo這一聲叫喚着,滿屋子人都嚎啕大哭。

     祝英台道:&ldquo梁兄為何兩眼睜着?&rdquo 梁秋圃道:&ldquo正是為了這事發愁。

    我想,他一定等賢侄女親自前來,相見一面。

    &rdquo 祝英台道:&ldquo梁兄啊!梁兄啊!&rdquo有隻拜席放在山伯身邊,祝英台就跪着坐在上面,哭道:&ldquo我隻道草亭訂交,三年同窗,這是人間的佳偶。

    誰知道姻緣簿上,缺少我們的姓名。

    我隻說,有朝一日,前面鼓樂,後面花車,歡歡喜喜來到你家。

    誰知缟衣披麻,一夜百裡奔波,奔到你家前來祭奠呀!梁兄,你為何雙眼不閉,莫非是堂上二老年邁,你丢不下嗎?&rdquo說着,将手輕輕撫摩他的眼皮。

    哭道:&ldquo那不要緊,兄家還有許多子侄,他們可以照顧的。

    &rdquo說到這裡,雙目微睜如舊。

    祝英台道:&ldquo莫非是舍不得尼山師長同學嗎?莫非是無人披麻戴孝嗎?莫非是舍不得滿腹的文章錦繡嗎?呵呀!梁兄啊!莫非是舍不得小妹祝英台嗎?&rdquo祝英台一面哭,手一面摸,說到舍不得小妹祝英台,那雙眼微微要合。

    祝英台猜中梁山伯的心事,越發心裡難受,眼淚跟着往下滾。

    哭道:&ldquo梁兄舍不得小妹,小妹又哪裡舍得梁兄。

    你把胡橋鎮托二老買好了墳地,将墳碑立起來。

    碑緊對着人行大道,大水江邊,有朝一日小妹會來的呀。

    姻緣簿上雖沒有我們的名字,然千古不朽的英名,我們誓死力争,一定是我們的呀!現在我可以明告梁兄,我決不是馬家人,也不上馬家去,我梁兄英魂不遠,我這幾句話,鬼神可鑒,梁兄聽之。

    &rdquo說到這裡,輕輕撫摸兩下,梁山伯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