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慘埋香肮髒海棠魂大獲利興建蘭花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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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文具箱送到寒碧莊去,還與衆人談了一回,韻蘭叮囑了侍紅、伴馨許多話,自同佩纕回幽貞館去了。

    湘君臨行,不勝歎息。

     次日韻蘭尚未起身,伴馨已先趕回來,說:「俊姊姊收拾了自己的首飾,夜裡逃走去了。

    昨晚臨卧的時候,他說一定要去尋姑娘,我們苦勸良久,他不聽,現在不見,大約真個尋他姑娘去了。

    」韻蘭連忙起來,文玉也來了。

    昨日的事,大家都已知道了,說道:「這還了得!」韻蘭道:「你還不知道俊官也走了,他必要尋他的姑娘。

    癡丫頭,如此執性,叫我怎麼樣呢?」文玉跌足道:「還有這件事麼,姊姊快去登報找尋!」韻蘭一面梳洗,一面叫佩纕做告白登報,又要去見程夫人,安排轎子。

    此時幼青、馬利根、秀蘭、珊寶、湘君、蓮因、玉成、淩霄、萱宜也都來了,談論掘藏失人的事。

    少頃,轎子備好,韻蘭吃了早點,吩咐佩纕寫信,告訴珩堅、知三、仲蔚、秋鶴、碧霄、素秋等,又命人去替蘭生、介侯、友梅等,自己便上轎去了,至晚方回。

    佩纕已把各事辦理妥洽,九畹亭仍舊開工。

    五六日,園外的人言真是借借,說園中出了新聞,園内卻無所事事,不過趕緊催工而已。

    十月廿二,秋鶴尚未回來,韻蘭盼望殊切。

    蓮民的病日甚一日,九畹亭已有一半工程,子虛來提去賬款四千金,出了收條。

    女塾的章程,都拟好了,定于明年開塾。

    請了中西一員的先生,還有針線婦女,凝把蓮民搬到彩虹樓去,命秋鶴管理塾中一切。

    廿四一早,午後韻蘭方午睡起身,忽龍吉來報,說仲老爺死了。

    韻蘭一驚不小,問:「怎麼死呢?」龍吉道:「剛才得了一包信,還有東西,他就哭了,說大家不應該瞞他,看了又哭,哭了又看,就嘔起血來,霎時間吐血鬥餘,便死了。

    」韻蘭急得趕到花神祠東院房裡,隻見蓮民已被人扶在床上死了,面白如紙,地下都是血。

    老媽子在那裡,桌上放着柔仙寄來的東西及書信,還有一信,字迹極劣。

    韻蘭先将柔仙的信,看見上寫着: 薄命妄冷海棠:臨絕上書,仲郎知己,竊妄以風塵弱質,貌乏傾城,謬荷垂青,得成莫逆。

    申江一載,摯誼千重。

    談心則銀燭頻更,聯句則金荃同寫,而且憐青樓之誤堕。

    每思援手,引出火坑,無如窮愁無措,力與心違。

    雖任韓兩公子之情腸,馮蘇兩姊姊之俠骨,殚心竭慮,百計張羅,豈知漏洩風聲,為惡鸨觑破。

    遂以就醫婉賺,賣妄于陳墓周家,竟以五千市駿。

    出園之後,誘到船中,一葉秋波,揚帆竟去。

    十六抵鎮,妄知事已為難,早拼一死。

    抵家之後,周姓甘言相誘,深恐不免受辱。

    遂于次早吞金,百轉回腸,痛激心肺。

    惟時奄奄一息,已乏生機,但我兩人相見一場,天不假緣,未能好合。

    今生已矣,倘上天憐我兩人心苦,則玉蕭再世,或能修到鴛鴦。

    惟念君亦在病中,不知如何消瘦,所望加餐減恨,強付達觀。

    珍重吟身,努力自愛。

    鄙陋如妄,世不乏人。

    願重覓新交,勿以妄為念。

    所有前贈之鴛鴦佩,及詩篇信件等物,妾本來常帶身邊,刻下垂死之人,無所用處,因包聚寄呈。

    往日恩情,一齊還繳。

    另外小照一張,以當記念。

    嗚呼,餘緣未盡,來生尚願重逢知己。

    此後終須自愛,臨死無限依馳,慘淡之至。

     又啟者,此信寫後,無可寄達。

    忽俊官尋蹤而來,誓将身殉。

    妄竭力相勸,囑其将信物寄呈,請将俊官收之。

    彼與妄生死同心,見俊官如見妄也。

     此時園裡的姑娘都來了,看了這信,無不淚眼相對。

    韻蘭、淩霄隻管嗚嗚的哭。

    珊寶、秀蘭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佩纕一面哭,一面替蓮民辦理後事。

    燕卿、月仙也得了信,進園來哭泣。

    上下人等,個個歎息。

    停了一回,秀蘭又看字迹極劣的信原來是俊官寫的,其略雲: 當日出門後,無處找尋柔姑娘。

    忽遇王媒婆,方知已将姑娘賣給陳墓周姓。

    得便乘夜催船去問,既至彼處,姑娘已死半日。

    重複回陽,周家知其舊婢,心中頗喜,命去婉勸姑娘。

    某主婢相逢,萬分慘淡。

    嗣見姑娘,慘痛萬狀。

    宛轉搔爬,自知已乏生機,遂以信物相付,口不能言。

    某坐視其死,無如之何。

    竊念主人信物,鄭重相胎,遂待周姓将姑娘殡堿,方乘間出門,将信物交郵局寄來。

    某侍奉數年,無可報答,亦定于今夜自缢,但願仲郎病愈後,前到陳墓領取桐棺,合葬一處,不勝感禱。

    施俊官臨死上言。

     衆人看了,又大家哭起來,說:「了不得,真是柔丫頭的義婢了。

    」說着忽見秋鶴回來了,原來已知蓮民、柔仙之事,今見了蓮民大哭,衆人好容易勸住了。

    又把兩封信給秋鶴看,秋鶴含着淚隻有哭的份兒。

    介侯等一班朋友,也得了信,前來看視蓮民。

    子虛也差人來,沒有一個人不哭的傷感。

    良久,便替他辦理殡殓之事。

    秋鶴先把碧霄去後的事,向衆人告訴了一遍,又帶子些土儀,送給韻蘭。

    各人又向秋鶴講一番掘藏,及助赈義塾的話。

    此時黾士、仲蔚,都已到申,次第來吊。

    韻蘭便差秋鶴,星夜動身,領柔仙的棺木,并采訪俊官如何下落。

    秋鶴不便就走,等次日把蓮民殓了,方才動身。

    韻蘭就命他先到七子山,看看父母的墳墓,便在左近,覓一塊山地,以葬蓮民,并将柔仙同葬,以遂生前同穴之願。

    所有柔仙奇來的東西,均放在蓮民棺中。

    秋鶴向韻蘭取了盤費,去了不題。

     這裡蓮民的事,方才妥帖,那仲蔚等又議欲借花神祠替黾士及自己開賀。

    韻蘭得了意外之财,便閉了園門,不賣遊客。

    黾士與柔仙相好,不免替他感傷。

    開賀完畢,便特雇小火輪,到蘇州七子山等秋鶴。

    到十一月初二,黾士方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