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回 馬孟起衣錦返西涼 曹子建悲歌行絕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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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缟素興師,如今衣錦還歸,皆由扶助得人,所以至此。

    從此整兵駐守西涼,撫輯羌氐,上報聖恩不提。

     如今且說兵度陰山的曹彰,一意擴張勢力,一日領着從兵,在陰山打獵,來到昭君墓前休息,追思往事,頗懷悲感!隻見墓碑後面,寫着一首詩,也是天性所關,不覺有些枨觸,彰細細觀看,上寫着: 漢皇厭功臣,韓彭盡俎醢;美人饋冒頓,白登圍始解。

    武帝收朔方,山河郁煙霭; 國力日以疲,衛霍不長在。

    哀彼王明君,請行何慷慨!豈樂伍狐貉,将欲填滄海。

     呼韓款塞來,漢皇欻已悔。

    墓草一何青,宮柳盈誰待?嗟餘違國眚,穴居久危殆! 笙虡已消歇,遑複問鼎鼐。

    念我同氣人,荒墟曜珠璀,懷古增感傷,從何問真宰! 曹彰讀罷,反複凝思,語左右道:“此必東阿王作也,痕遺迹猶新,當離此不遠!”火速下令左右,四處搜求。

    隔了數日,有一胡人來營報道:“禀上大王得知,在山陰山北麓,有一漢人,前後居住數年,穴居酪飲,絕不言語,閑來無事,常常替人牧放羊馬。

    ”曹彰聞報,即領親随,火速馳赴,來到陰山北麓,遠遠地在馬上見高坡上有一人,氈笠羊裘,豐神飄舉,氈廬毳幕之中,那裡有這宗人物!彰下馬趨視,正是四哥曹植,在那大難之後,絕塞之中,異地重逢,兩兄弟不由得抱頭痛哭,良久方止。

     曹彰将别後一切情事,細說與曹植知道。

    植流涕道:“出亡以來,早知有此,吾弟一言情事,使人心碎,家亡國破,尚複何雲!”曹彰便把自己近來在塞外建國情形,告知曹植。

    植太息道:“弟能報仇,甚善甚善!兄頻年流宕,不欲再入人間,各行其志可也!”彰堅邀還營,李典諸将,亦皆上前參谒,共話當日,相與涕零。

    以植不樂居軍中,為植築室陰山北首,任其居止,以盡餘年。

    那才高八鬥的曹子建,也就長此終古!金枚玉葉,死葬蠻夷之域,卻還得弟兄聚首,可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了!我這反三國志完全無缺,就此收場。

    正是: 河西衣錦,天馬歸來;塞北羁居,鹡鴿永歎!所有餘情,請于下文再見。

     異史氏曰:中興一統,而至大封功臣,則本書已終篇矣。

    乃餘音繞梁,猶有文字在後,複大寫衣錦西涼,馬孟起翩然振旅,而旋師淮北。

    又更有趙子龍别袂江南,一段文字入來,并騎輕裝,真不愧輕裘緩帶;豈止三吳士女看煞英雄,即千載讀書人,當亦無不點頭咂舌也。

    沿路叙來,令人不知此是熬尾文字,幾仍在急尋下文讀,雖不免團圓老調,卻美滿又大不同。

    兩番谒墓,一父一君,隻令人熱淚飄潇無端陪灑;是可見滿紙血性,一部書終是淚痕耳。

    此以老杜丞相祠堂一詩,音節入文之妙筆,所謂翠華想象,惟有空山;玉殿虛無,何來野寺,一體君臣,則在馬岱眼中,且不過一片石人石馬,而文筆乃亦回川斷澗,哀韻纏綿。

    是隻此一段尾聲,己寫盡離合悲歡四字,特全書一筆包盡,更無一點閑筆,到底隻是不懈! 馬超衣錦西涼之後,又有曹植逐荒絕塞一段文字,方為擱筆。

    此種于團圓之中,忽生哀痛,哀痛之外,别有凄涼之人來相陪襯,而感怆各自不同,已是小說結局特殊結構。

    乃曹彰聚首陰山,怡怡可樂,則亦于凄涼之境,别構歡娛,而歡樂仍兩不相同;豈非以陪襯筆墨作結,亦大是特殊者哉。

    氈笠羊裘,題詩墓道,無非隻為韓彭醢俎說法,隻為呼韓款塞陳言,是作者著書本旨,全在其中。

    又以曹植尚知問于真宰,似作者亦幾有遁荒之志矣。

    前半回為父子君臣,後半回友于兄弟,如此一結,直深喟于阋牆之哄,而謂終将抱頭大哭于塞外,看汝作何說法耳?英雄不作,用思美人,美人安在?墓草青青。

    嗚呼!千載琵琶作胡語,分明怨恨曲中論。

    吾于作者本書,亦不知此中是胡語,是琵琶聲而已!